想这些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何已经站了起来,于是干脆就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你怎么来了?”
“嗯…怎么说呢…”一句简单的开场白,却让白如祥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信义两难全呐,两难全!我得遵守答应你老婆的承诺,她让我这么告诉你——是交警队通知了学校,所以我才知道的。但是…唉…上次我们的不欢而散,也让我反思了许久,我不应该有事瞒着你的…所以…唉…”
看到老白唉声叹气的样子,我心里其实都已经明白了,只好苦笑了一声替他说道:“所以,是她主动联系…告诉你的?”
“嗯…”白如祥可能怕我多想,肯定完继续解释道:“之前好久不联系了,也是这次特殊情况才联系的。”
“嗯。”
沉默,许久的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白如祥能到这里来,妻子才是起直接作用的那个人,想必他们已经密切地商量了很多细节了吧,既然白如祥愿意给妻子行这个方便,那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呢?
果然,白如祥看到我不说话,就主动问了起来:“方…李老师,你怎么回事,喝了多少到底?测出来酒精浓度多少?”
唉!
无论白如祥是为谁而来吧,如果我想要度过难关,也只能是靠他了,所以我就将自己从回到社区以后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唯独之前和柳夏见面的情况没说,只说自己吃晚饭的时候自酌自饮了几杯。
因为我现在越发觉得,白如祥会不会和妻子已经无话不谈了,告诉他就相当于告诉了妻子。
白如祥听我大致说完,愁眉苦脸地说道:“真是比较麻烦了,吹气都四十多,一般血检只会更高,而且现在执法过程都随时录影和云端绑定着呢,这不好弄啊…”
在我接触的人里,白如祥已经是最神通广大的了,如今他都是这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我一下子就又心如死灰了,只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就这样吧,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我这么一说不要紧,白如祥听完马上激动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方弟,你怎么这么天真!何老师都知道这厉害关系,你怎么还能这么想啊!这结果出来就什么都晚了!”
“天真!?”我心情也不好,也不管白如祥是来帮我的,直接就把他怼了回去:“那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白如祥看我急了,也没在和我计较,语气平静地说道:“别着急,方弟,刚才我路上打了个电话,想问问需要找什么样级别的人才能摆平…然后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不过…唉,怎么说呢…”
“说吧,都这份上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看似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内心怎么想的可能只有我知道——谁到了这个关头不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呢!
“那…我说也可以,我也是刚问了别人,只是这办法你不接受没问题,咱不能着急啊!”
看到老白这个样子我就一点信心也没有了,干脆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怎么还卖起了关子了,快点,说就说,不说就算了,我烦得很,想早点休息。”
“是这样,方弟,其实这事对我来说不是第一次听说,所以我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要给你说的话,我就得从头说起,要不你肯定接受不了。”
老白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我也不说话,闭上眼就蜷缩着躺在了硬沙发上,老白见状就继续说道:“托关系其实就是送礼,你也知道,虽说不是特别熟的人,送钱人家也不收,怕事后翻旧账。只是这两年,咱这里也不知道谁带出来一个怪风气…”
我听白如祥又开始欲言又止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就睁眼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无力地招呼了他一声:“说吧。”
“这个风气我怀疑就是被市里那几个没有和家里人同住的领导带起来的…”老白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压得特别低,生怕被人听到,他就用这样的声调继续说道:“他们这几个领导有离婚的、有分居的、有家在其他城市空降过来的,反正都是独居。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个朋友,市里专管交通治安的领导正好也是这种情况,具体是谁我也不和你说了。反正他们都差不多,不是特别熟也能办事,只是他不要钱,要…要中间人安排一个,唉…安排一个…”
白如祥说到这里又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我虽然大致猜出来了——既然不要钱,那应该是一种龌龊的情色交易。
但是白如祥接下来的话还是把我惊呆了,只听他继续说道:“安排一名…良家的…少妇晚上单独去家里谈,谈的怎么样还得看这个人妻少妇的姿色和态度如何…”
我听完这句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在沙发上坐了起来,破口大骂道:“滚蛋!变态吗!?不帮就不帮,怎么还要惦记别人妻子!?”
老白看到我浑身颤抖的样子,赶快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我小点声,然后解释说:“方弟,我确实也对‘朝廷’这种风气特别反感!确实不妥,这要不是祸到临头了我也是真的是难以启齿,太不像话了!唉,他们这帮子人是玩出经验来了,就觉得人妻安全、干净、有分寸,而且有家有口,不会粘上他们…”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你走吧,明天是什么结果算什么结果!”
我说话间就站了起来,边说就往外推他,我已经不想再听白如祥说话了,而且,打心底里我已经放弃了。
“不是…方弟,我和你一样的!我也觉得这很荒唐,你别着急。”
白如祥被我推到门口,就轻轻地敲了敲门,很快门便从外面打开了。
我也懒得送他,转身就躺回到了沙发上,只听到他临走前说了一句:“还有时间,方弟,我出去后再想别的办法。”
荒谬!
太荒谬了!
躺在沙发上我还是兀自忿忿不平的想着,其实这次我也不是生白如祥的气,我明白,在学校能呼风唤雨的白校长到了社会上还是要看别人的脸色,这个世界最终还是权力说了算。
所以我生气一方面是对这种风气的不满,而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难怪妻子也总希望我能稍微有些进步,像我们这种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便只能看到别人的屁股,连见权贵的面都是奢望,而我倒好,溷来溷去没有长进,还快溷到被拘留的地步了。
就这样,我久久无法入睡,无法抑制地思考着自己的种种过往,人生本就不容易,更何况对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跌入深不见底的渊潭,只恨曾经的自己没有在生活的枷锁里不断奋争,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唉,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上天怜悯,能让我化险为夷,也许,我应该活的不一样些…
想着想着,自己不知道何时迷煳着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门外又是一声开锁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刺耳。
听到这开门声后,我立刻“嗖”的一下便坐了起来!
同时心里想着,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原来已经早上五点半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进来的人是徐警官,看到他我就有些心里突突,身体不由自主地便站了起来,只听他对我说道:“行了,醒醒吧,等会过去签个字拿上存车条和你的东西。然后下午去存车条上的位址把车辆管理费交一下,可以开走了。”
对方一边说话一边还把门关上了,然后才继续说道:“咳!你们俩啊,也就沾了这么一点酒,酒精都不高。念在你们都是初犯,我们这最近也挺忙的,就不追究你们了,你们各自修车!没意见吧?哎对了,不过你是公职人员,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回馈你们单位了,听从单位内部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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