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哥你昨天上哪去了?幸好领班也没来,顶替的家伙不了解情况,我们才帮你蒙混过关。”第二天回到山下的居所,同间的工友们围上来问我。
“这些天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瞒着大家,能帮忙的事情我们也能出份力。”
我摇了摇头,这些事不能牵扯到他们。
此时领班走进屋内,看来他并不知道昨天我旷工的事情,而且这家伙今天心情不错。
“弟兄们,拿上东西,准备上工了!”
各人闻言散开,穿戴好衣物装备,今天的工作是将仓库里的货物搬运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箱子里面的东西有轻有重,谁都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诶哟!”一人不小心跌了一跤,手中的木箱重重地摔落在地,锁扣崩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不少。
从前这种情况领班的肯定蓦然大怒,叫骂个不停。
可这次他悚然一惊,狠狠瞪了一眼跌到那人,东张西望一番后让我们赶紧收拾好继续赶路。
看到这反常的情况工友们都面面相觑,这家伙隔天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大?
只有我心里有数,看着箱盖掀开后露出的一抹大红,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寒家的暗渡陈仓。
领班这小子估计昨天没来就是为这件事,看他今天喜气洋洋的样子,恐怕上面的人没少承诺他好处。
毕竟谁能知道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手中平平无奇的木箱,里面装的却是未来飘梅宗头号人物大婚所需之物呢?
说到大婚,我想起来昨晚睡前,若缄告诉我因为这些天她要为婚礼的事抽不开身,我俩恐怕见不上几面。
当我问为什么不现在就把事情办完,她告诉我验身那些人手法不凡,最早也得在两天前才不会被发现怀孕。
所以我至少四天后才能和若缄相见,而且这也许是我与她最后一面了。
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早些提出不干,因为到时候事情败露,很有可能殃及身边的朋友,我不怀疑寒镇凌那狗东西干得出这种事。
可现在被卷入这秘密行动里,想退出都做不到,谁知道你会不会转手把消息透露给那些元老?
果然做完上午的事情后有人提出明天想下山探亲,被领班以“工期太紧”为由拒绝了,并表示这趟活做完了大大有赏。
其他人听说有额外的赏钱喜不自禁,但我的心却凉了一半。
好不容易挨到做完了一天的事,身强体壮如我都感觉快要散架,更别说其他几个同事早已累的脱力,散伙后各自躺回床上一动不动,不久就传来了如雷的鼾声。
但是我却无法像他们一般安睡,若缄的事弄的我心乱如麻,与我同处一室的工友又成了后顾之忧。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便索性穿上衣服走出房门,趁着明亮的月光,爬上了那座熟悉的小山坡。
周围的花草树木一如五年前我来时的模样,过往的记忆不由得涌上心头。
五年前,凡俗界的吴国和夏国不知为何开始交战。
不同于之前烈度有限的凡人战争,这次夏国军队中出现了不少修士,估计他们是打算依靠这些人来争取战争的主动权,可还没占上几场仗的便宜,吴国那边军队中也混进了修士。
这下可好,两国的修士打得天昏地暗,我们这些老百姓就遭了殃。
我那时生活在夏国边境的一个小村中,父母都是农民和手工业者。
战争开始后我们村子首当其冲被战火毁个干干净净,还好我们提前听到风声决定搬走才逃过一劫。
父亲带着怀孕的母亲,还有我和四岁的妹妹,好不容易在一座小城里安定下来,看着夏国打了几场胜仗,推到了吴国境内,以为能过上一阵太平日子。
谁能想到半个月后,战争就演变成了修士们的斗法,那些家伙一个个踩着飞剑葫芦在空中窜来窜去,术法符箓五光十色到处乱飞。
此刻两国全境都没有地方是安全的,更何况我们离边境还没有多远,修士们就在我们的头顶厮杀。
时不时有打偏了的术法砸在我们在城郊临时搭建的小屋附近,父母和我就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瑟瑟发抖。
而妹妹不同,她在小时候的一场高烧中失去了听力,而每当上方有修士激战时,她都抬起她小小的脑袋好奇地望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宝光。
每当看着瘦小的妹妹,我心中的都隐隐作痛。
她本应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一头浓密乌黑的青丝扎成可爱的羊角髻,大大的眼睛光彩照人,白皙的藕臂晶莹剔透,走起路来憨态可掬,就像在逃难路上看到的那对修士夫妇的女儿一样,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她照人的风采就映在了我的脑海里。
可如今的妹妹,又黑又瘦,头发稀薄,眼睛凸出,肚腹鼓起。
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妹妹小时候的病不但夺取了她的听力,一并带走的还有家中所有的积蓄。
从此之后吃饱饭对我们家而言变成了奢望,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怎么可能身体好呢?
本来身体就差的妹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如今妹妹病弱,母亲怀孕,父亲还在路上受了伤,家中唯一的劳动力只有我一个。
每天去山中砍柴搬去城中贩卖,换来的杂谷便是一家人一天的口粮。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天上的战况也是一天激烈过一天。
就当我正担心天气万一变热,柴火价格将要变贱的时候,那个每次我出门前都忧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没错,再好的运气也有用完的一天,那些没有准头的术法砸在了我们的房子上。
那天出门没一会,就听到身后传来炸裂的巨响。
我没有浪费时间去返回查看,这样很可能导致家人第二天吃不上饭,心中祈祷着它就像之前那样打偏,我抄起斧子继续上路。
幸好天气变冷柴价上涨,带回去的粮食也更多,就在我估摸着多出来这些或许够家人多吃上一口时,我看到了“家”此时的情况。
这已经不能叫做房屋了,眼前所见是一堆被炸碎的木板,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惨烈的场景一时间令我难以接受,期盼着父母和妹妹或许逃走了,可废墟旁走出一个年轻男子彻底打碎了我的幻想。
“被一瞬间冻僵后炸成碎片,这已经是第几家了…哼,那些修士可真是肆无忌惮。”
他转头看到了站在一边发呆的人,明白了我的身份。
“我挖出的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都已经不在了,除此之外你们家还有别人吗。”
“看你这脸色恐怕他们就是你全部的亲人了。”
“要来见他们最后一面吗?马上我就要把他们埋掉了。”
跌跌撞撞跑过去,可亲人的尸体比我想象的还要凄惨。眼前那些发白的碎块,若不是身旁的青年告诉我那曾经是人,我还以为那就是些石头。
“看,这两堆头骨碎片上的牙齿已经发育完了,而这一堆还没开始换牙,所以我看出这是两大一小。”
“够了…”
“嗯,一起把他们好生安葬吧。”青年叹了口气。
“请节哀。”
一言不发地安葬了父母与妹妹,我瘫坐在地上,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才好。这时青年走了过来,向我伸出手。
“我叫洛涧,你叫我阿涧就好。你还有可以投奔的亲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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