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已经说过了，但是我还是要再讲一遍：我只喜欢辛明阳一个人。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我知道。这种事情我也早就知道了。”
我感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用刀子划了一下自己的心一样。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算彻底把话说开了。”
杜妍往沙发背上靠了靠。
“但是，总感觉放心你不下。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我做了太多我根本不该去做的事情。刚刚…我居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我居然想把你……”杜妍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怪异。
“算了，还是不说了。”
我回想起杜妍刚刚的动作，她好像是真的想把我给上了？为什么呢？
“是因为性欲吗？毕竟我们都…发育成熟了。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做出了猜测，也接上了杜妍的话。
“是，但也不只是，或者说不全是吧。”
杜妍拿起我给她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我也说不上来对你是什么感觉…应该是，应该是某种『征服欲』吧？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十分出色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我这人也挺好强的吧。我就想要征服你这样的人。”
“我能明白这种感受…”我心想原来如此，这就能解释的通很多事情了，“征服”是吗？
或许这就是杜妍的本质吧。
那我的本质是什么呢，就是“抢夺”吗？
“你们男人也会有这种感觉吗？”杜妍好奇地问我。
“当然有…”我心想不知道有多少电视剧里有女强人或者女总裁这种能力出众和社会地位比较高的角色，去征服优秀的女人是多少男人的幻想啊。
“倒不如说没有『征服欲』的男人稀少到不行。”
“是这样吗？”
杜妍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不太想当个女生…我觉得还是做男人好一些，无拘无束的。”
“别这么说…你想想你看得那些电影。女人也能活得很潇洒自由，也能开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们…都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而且她们之所以可贵，恰恰是因为大多数女人不知道反抗。太多女人，只懂得服从和听话、只懂得去当一个没有思想的生育机器，还去责骂敢于去争取、敢于活出自己的女人。”
“嗯…”“所以我…我很讨厌自己现在的状态。”
杜妍脸上一幅很苦恼的表情。
“我以为自己有能力去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有勇气不在世俗的枷锁中生活。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无法接受喜欢虐恋的自己呢？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有点恐惧、有点害怕。感觉虽然很开心，但总感觉一不小心，就要坠入到深渊之中。”雨下得更大了，雷声也没停下来。噼里啪啦地敲得让人心烦。
“特立独行这种事从来都是做得比想得难。”
我重新冷静了下来。
“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小城市，向来人们都喜欢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敢有自己的特色，谁都不敢表现得与他人不同。校服要一样、发型也不能出格、几十个人坐在教室里日复一日地学习，跟全国的学生去参加同一个考试，最后要去做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再工作个几十年。一辈子都要循规蹈矩、一辈子都不能突破常规。”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在这种氛围下，谁敢做自己？同性恋、双性恋、恋物癖、当然还有虐恋…人的喜好本就应该是五花八门的。可你见过几人敢公开承认？可有一个聚集点？一个活动？哪怕一个交流相关知识的网站也行啊。结果是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欲望只能被压抑在阴影里，谁都不敢出声，害怕自己会成为一个被排挤的人。杜妍，我想这就是你心中的恐惧。”
她听我讲得出神，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我。
“我也一样恐惧着…拥有这种性癖，哪怕我所有的成绩都是高分，哪怕我都已经保送到青大了。我都从来不敢和别人去说。我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来理解我…不会有人听到我的声音了。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才觉得我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所以我们…我们是幸运的对不对。在茫茫人海中，我们能遇见彼此。我们能理解对方的需要。我们为什么不珍惜这样的关系，这样的缘分呢？难道我们都注定一生只能压抑自己的本性。做一个所谓的『体面人』，永远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吗？”
我没有继续说话了，谎言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
当一个反派…最重要的就是能随时带上面具、能知晓别人的弱点、能不在乎道德和别人的想法。
杜妍说她不能接受欺骗，但是如果我不欺骗…我又该如何留在她旁边？
“我…我完全明白你所说的话了。”
杜妍的身体往我这边靠了靠，用手帮我理了理刘海。
“你确实是个聪明人…事情比我想得要清楚的多。”
我默默地坐在原地，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涌上我的大脑。
为什么我现在如此地擅长玩弄人心呢？
为什么要对我爱的女生谎话连篇呢？
为什么上天给了我这么恶劣的人如此强大的法术？
是为了让我用它来害人吗？
我究竟还要为了我自己的欲望撒多少弥天大谎呢？
“我想清楚了…我不会放弃做一个『征服者』的。”
杜妍听不见我内心的声音，对我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谢谢你给了我勇气。我不该在乎世俗枷锁的，我不想一辈子都没有人能理解我。我不想一辈子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而活。”
“这…这真是太好了。”
我已经数不清今天我撒了多少谎了，已经不在乎再多几个了。
我好像嘴巴自己懂了起来，继续顺着我的“角色”，说出更多的谎言。
“杜妍…我是一个天生的『受虐者』，我就一定要找到一个属于我的主人。”我把头重新低了下来，这一次，我不觉得有那么难受了。
“我喜欢你…但我不在乎能不能得到你的爱。我更愿意去侍奉你，我愿意把你的开心放在我的前面，没有比这些更让我开心的了。所以，妍妍姐…你愿意收下我吗？”
“嗯…”杜妍点了点头，把我抱在她怀里。
“我愿意。豆子，那你愿意当我的宠物吗？”
“妍妍姐，我…我愿意。”
我回抱着她，感觉心里有太多的情绪混在一团，像是一滩黑墨一样，我想我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了。
但我知道我停不下来，我没办法放手。
“我会把我喜欢虐恋这件事告诉辛明阳的。”
她又开口了，头发上传来了我洗发露的味道。
“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我的。”
“是吗…”我有些迟疑地说道。
“你觉得他真的有可能会接受这种事情吗？”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
杜妍叹了口气。
“但是你也说过，这种游戏不代表什么对不对？这根本不代表我背叛了他是不是？我只是想满足我的特殊欲望，这不应该会伤害到他。”“可是…妍妍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就算他能接受虐恋…他不一定能接受我们…有性关系吧？”除非他是顶级龟公，否则哪有男人能接受自己伴侣跟别人上床的。
“他当然不能接受啊。”
杜妍拍了拍我的肩膀。
“而我也绝对不会跟你发生性关系的。今天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有点失态了。我都想好了，以后的『奖励』，都要由我说了算。我们进行虐恋游戏的场所和时间也都要由我来制定。”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我嘴上如此说道，心想你可能还不了解你自己的性欲有多强，发不发生关系也不完全是你能控制的，说不定哪天就擦枪走火了。
只是…只是他们一旦达成了和解，一旦他们之间没有了秘密。
那我会变成什么呢？
我会变成杜妍她随叫随到的男宠？
只负责满足她施暴和征服的欲望？
而辛明阳则跟她一起走在阳光下，可以跟她上床、跟她结婚、还能跟她一起养育孩子…我呢？
天天被她当狗一样使唤吗？
这他妈像是噩梦一样的未来，我绝对不会让它成真的…… …整理好心中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情绪后。
杜妍跟家里人也说了谎，说她要留在雨涵家里过夜。
等我们吃了顿饭后，她也没对我再有什么奇怪的命令，只是让我一直陪在她旁边。
入夜了之后，我和杜妍睡在了我床上。我的头枕在她胸口旁…感受着她乳房的柔软，却一点性欲都没有。
除了我本身的虚弱以外。
还是因为我刚刚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虽然我之前懂得了如何使用入念，但我却不知道入念背后的机制是什么。
经过了今天，我想我终于明白了。
我之前以为入念所产生的影响是由受术者自然产生的。
我只猜对了一半。
的确，这些感情和逻辑，在我使用入念之前，就已经存在在受术者的思想中了。
人是一种想得很多，做得很少的生物。
不管什么时候，成百条的逻辑和情感都在大脑的潜意识中互相碰撞着，只有极少数会上升到表意识，变成我们的思想。
入念的作用，是能让我去操纵别人的情感、更改别人的行动。
入念的本质，是加强某种感情然后再加强某条逻辑。从而使感情化作动机、理智化作行动。
入念的全貌，是由我这个施术人揣测对方的思维模式，了解对方会产生怎样的“情”和“理”后，再对它们进行强化。
情和理在受术人的脑海中碰撞后，逐渐由潜意识转到表意识，最后转化成动机，然后…一个行动就从中诞生了。
而我还通过我使用入念的经历，明白了一件更重要的事：被加强了的感情和逻辑并不会在一瞬间消失。
人的思想是有惯性的，一旦开始移动，没有那么容易就停下来。
比如辛明阳被我使用入念之后对我的细心照顾，就算那之后好几天他都会和杜妍一起过来照顾我。
那是我因为我加强了他对我的愧疚之情。
所以他不仅仅会行动一次。
而且会因为这个被加深的感情影响多次。
对于杜妍，我的操作就有点太多、太复杂了。
我在周五加强了她对我的同理心、强化了她对于虐恋这种事的堵不如疏的逻辑。
我在今天早上又利用强化了她担心我的逻辑、然后加深了她对“虐恋”的感情。
可最后，我却没有办法加强不存在的爱…所以杜妍不会被刚刚那条入念所影响到。
更复杂的问题是，虽然杜妍对虐恋的感情被加强了，但她还有其他的感情。
她对辛明阳的感情没有消失，她本身的性欲没有消失，她本身的好强也没有消失。
在这基础上，她对我的担心也被我放大了，她的道德观也因为我之前加强的逻辑松动了。
这一杯感情和逻辑的鸡尾酒最后的结果恐怕今天她那些有些荒诞和矛盾的行为。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是不是？
是啊，“入念”太奇怪了，但也很危险。
我意识到了如果一个人脑海中有了过多的被强化了的逻辑和情感会发生什么事…这个人怕是会一瞬间彻底疯掉。
只是，被加强的情感会持续多久呢？
惯性虽然存在，但也有消退的时候。
辛明阳并没有一直照顾我，那看来入念绝非是永久性的。
那杜妍…她会一直沉溺在这个游戏里吗？
我真的能通过虐恋来让她爱上我吗？
我不停地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慢慢进入了梦乡，而这时意识中的夺神功法突然地开始出现在我的神识之中，一种没有形状和声音的语言在我的潜意识里流动着…
雨声，更大了。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