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帝登基后,女帝也曾颁布御旨明令禁止诸仙宗私议此事,后她又亲赴天机门,毁其传承,但最终还是念道玄门传承不容易,终究没有灭门。
这件事情办得似乎是要把苏剑尊之死,与皇室撇得一干二净。
但真就如此吗?
有件隐秘是只有皇室和四大世家才知道的,许攸、洪庆、苏青山三人乃为故交。
而许攸在担任天机门门主以来,十年闭关之期,虽谢绝外界打扰,却与洪庆帝经过鸽房有着书面来往,曾经有些书面流露而出。
经此发索得知,许攸不止是一名儒修,他还是洪庆帝幕下的隐士!
如果再以此联想一番,当年日暮城落败后,苏萧两家果断卸任朝职,洪庆与仙宗、苏剑尊关系逐步交恶。
而苏剑尊在八年洪庆荒政期间,鼎立势头愈发旺盛。
人君善妒,扼杀苏青山这股势头的许攸,他作为洪庆帝的幕臣,做事就没有半点夏朝皇室的影子?
如果没有,那曾与女帝关系交好的上官宗主,为何在女帝继任人君后,从不面圣?
这其中,有她们后辈无法知道的事情。
只不过如此联想,多少有些阴谋妄论了,卫素衣暗暗摇了摇头,借着余光撇了眼沉思的九鸢公主,开口道:
“按道理说,攘外安内,仙宗能够拧成一股绳与皇室合作,共同扫灭蛮族属为幸事……”
“……其实苏剑尊不死,洪庆帝燃魂修玄与许攸、仙宗合力,区区蛮族不过一丘之貉,顺手即可灭之。想来先帝慧超凡辈,绝不会行如此拙举。”
说到这,东方九鸢敛下脸上的愁绪,嫂嫂此言在理。
父皇应该不会如此做,若做了母后便不会让自己与苏云成亲。
毕竟将来要是让苏云晓得了,他的内妻皇父,曾谋害了自己父亲,成何体统?
殊不知九鸢自己都不知道,她这念头,已经将自己摆到了苏云妻子的位置上,哪还有拒绝婚事的样子?
卫素衣见九鸢情绪回定,又笑着转了转身,未抹蔻彩的纤纤秀手挵起衣袖,再道:
“闲话少叙,夏朝和蛮廷合盟计下的局面,便和昔日乱象相似。再说回苏云,若他与你成婚,想必上官宗主念到亲缘,可能再次与陛下重结缟纻,届时仙宗问风靠拢,安内既成。即便大夏立国三百年,积弊颇深,攘外也无惧……”
蓦地,在卫素衣即将说完时。
厢房外惊起脚步,冷不丁传出一声沉声之语:“妄议朝政,谁给尔等的胆子!”
踏踏踏——
来人进门,一身明黄蟒袍大褂,头戴朝冕宝珠冠,眉下目光明亮锐利。
九鸢、素衣转眸望去,一人起身,一人紧张地秀目溜顾三四下,急忙忙以手叠腰福礼:“皇兄。”“殿下。”
继而,姬少琅走了进来,坐在九鸢另一侧的凳椅上:“什么都说,不知隔墙有耳,圣天有闻。”
说着此话语时,姬少琅神情困闷,就不知是因为素衣、九鸢问对所致,还是因为母后的事了。
随后,他深吸口气,目光挑向门外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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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九天之上,无人察觉地闪过一道清丽的白影。
遮掩的云层内,身披青衣道袍,红绸束发的柳舟月,手里拎着一壶酒,醺沉斜卧软云,那夹在奶白乳团间的拂尘,正随之波澜起伏,艳光四射。
而就在她欲醒欲醉之时,清丽白影如一抹光岫,飒间跃出。
来人未着寸履,莲足纤长白净,脚腕挂着一串精美的铃铛,再往上看。
一身流云卷雪长裙,绘缀八卦纹样,腰系云岫带绕披肩,再挽搭两臂,将葫芦儿般的身段完美勾勒而出。
只见苏清璃现身后,便先抬起左手掐了个道印,微礼一声:
“柳道长,别来无恙。”
闻言,柳舟月掸了掸昏重的眼皮,扫了来苏清璃一眼,感觉没多大兴致,提起酒壶吨吨喝了两口。
见柳舟月没有反应,苏清璃月眉微蹙,隐含愁绪,自发在旁盘膝坐了起来。
可苏清璃坐下后,柳舟月又显出几分不耐烦,放下酒壶,睁开双眸。
远方天际美景因此日霞染红,随意语气说道着:“你来找本道有何事?”
此时的柳舟月,已没有那种圣结之气,反倒格外洒脱慵懒。
其与苏清璃同居云间,仿似一位是肆意红尘的失情人,一位是别离人烟的谪仙人。
可究竟是谁在忘红尘,谁在眷念人烟,犹未可知。
听到柳舟月的话,苏清璃并没有出声,纤美柔荑搭向柳舟月摊枕头颅的手腕,闭目切诊良久,收回断言:
“空余洞虚之炁,却并无洞虚之实,你跌境了。”
“过来就是为了给本道把一脉?”柳舟月白了一眼苏清璃,觉着这冰肌玉洁的仙姑今日格外难看,道:“你回去吧,本道没灵石买你的灵药。”
“……”苏清璃经柳舟月这么一说,叹了声:“此番寻你确有事,非为问病。”
“别拐弯抹角,有话就说。”
苏清璃直起腰板,道:“论道一场,如何?”
徐徐清风,缈缈酒香,柳舟月闭阖双眸:“不论,我没道。”
苏清璃看着柳舟月:“既无道,你为何还躺在这,观世间未了之事?”
“因为贫道醒了摘雨露作酒而饮,乏了顺云而眠,碰巧到此。”柳舟月枕着藕臂,淡淡道:
“哪有观世间,世间事与我何关?”
苏清璃笑笑:“酣睡是真,偶有睁眼看凉州也是真。”
听得此话,柳舟月攸地一恼,将手中酒壶丢至一旁,坐了起来直视苏清璃:“你烦不烦,快走!扰人清梦!”
“呵呵。”苏清璃对瞪柳舟月,莞尔后摇头:“你敢看那凉州千般人,敢看那世间万般事,却为何从不曾有一眼看向那个少年郎?”
飒——
言语尚落,柳舟月忽伸手作爪,直袭苏清璃面首。
奈何骤然一击硬生生被无形气机横绝于空,柳舟月气恼收回颤抖的手,嘟囔出声:“小丫头片子,你洞虚几层了?”
苏清璃吸起旁落翻滚的酒壶,取出两杯,酒液顺壶口落杯,化作泉泉清茶:“洞虚七境,不值一谈。”
柳舟月拿起茶,又再度将茶水变为酒水,欲饮欲言:“我……”
苏清璃举杯相敬:“舟月,人活一世而已,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你说得轻松,但你爱过吗?”柳舟月即便杯停唇前,反又未敢再喝下这杯酒,不愿再感受那酒水入喉的灼疼。
“什么是爱?”苏清璃品下茶,再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明知做不到,就是放不下,对吧?”
世间最难品之事,无非两两三三,最难忘之意,为情而已。
品茶言语之际,苏清璃清眸透澈见底,反观柳舟月低望杯酒的杏眸秋水,却温含泪絮。
旋而,柳舟月颤声询问了一句:“我放不下,又做错了吗?”
苏清璃摇摇头,过了好一阵子道:“一个落难女童对大哥哥心怀感激之情,后转情丝。可舟月,我哥喜欢过你吗?”
“没有,我知道没有。”柳舟月别眼扫向云端之下,哽咽着:“但即便没有爱,我就不能做这些事情吗,你回答我,就不能吗?”
苏清璃抬头斜望升起的新月,回应道:“不过一片痴心错付罢了,可纵然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你还是觉得自己当时在拘龙山该多好,对吧。即便我哥不爱你,你也能陪他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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