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怡任凭我在一旁如何规劝,仍旧什么都没说,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呆呆地望着河面,清晨已经有不少前来锻炼健身的老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从心急如焚,到面如死灰,早自修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我哭笑着和郑怡一样看向湖面。
“你不去上学吗?”前一刻还闷声不响的郑怡折过头来问我。
面对即将败露的事实,我心死了“我一个人去了也没用啊,我们两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唉……等被开除吧,你有想过我们辍学之后做什么吗?”我故作轻松。
郑怡笑了笑,口吻确信地对我说“陈文,你放心,你不会被开除的。”
我只当是她在安慰我,我闭上眼睛,忍住不让眼中的酸涩流下来。
呼吸着泥土和流水的清新,好久没和郑怡这样淡然地坐在一起了,如果不出这种事,能安心地享受这种惬意该有多好。
往来的人流不免有些会诧异地看向我们这一对逃课的小情侣,我很感激他们没有来打搅我们,到了中午,我的肚子也饿了起来。
我牵起郑怡的手,说“走吧,回去吧”
郑怡顺从地跟了上来,“陈文,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现在知道怕了?这都中午了,他们肯定知道了”我有些恼火,郑怡是天真地不懂,还是只是恶劣地想要报复呢,我无心遐想“我们完蛋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补救了!”
回到家后,王妈和张阿姨都不在,我看着手机上被我掐掉的十几个电话,她们现在应该都在学校里吧,我深叹一口气,事情玩砸了呢。
“先吃点吧”我拿了包饼干给郑怡,还要共同直面后面即将要到来的风暴,粗糙干燥的饼干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下午,她们回到了家里,看到我和郑怡在家都是一惊。
我有两三年没看过王妈如此愤怒了,她快步朝我走来“啪”地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我没有躲“小兔崽子,你要气死我啊你?”
张阿姨也走到郑怡身边,作势要打女儿,我赶紧护住郑怡,“阿姨,别打她,都是我的错!”
我一股脑地把罪责拦在自己身上,没等郑怡开口,我捂住了她的嘴,抱着她往门外推,关上门,不容她反驳地嘶哑到“你先回去知道吗?”
张阿姨掩面欲泣,王妈拽着我后背的衣服往厨房走,我怕伤到她肚里的孩子,只好跟着她。
“都是我把你惯的”王妈愤愤说到,她抽出了把菜刀,我不知所措,想让王妈放下那危险的工具。“别动,你给我出来”
王妈提着菜刀,拎着我的衣领往客厅走去,把我一把扔在了沙发上,“裤子脱下来!”
我以为王妈要向往常一样打我的屁股,尽管菜刀的白刃不时晃着我的眼,我还是照做了。
谁知道她提着菜刀就抵向了我的鸡巴“都是你他妈的那玩意害的!”
冰凉的菜刀触碰到我肌肤的那一刻,我吓着缩到了沙发的一角。
“兰姐,使不得啊”张阿姨看到王妈继续向角落里的我逼近,急忙去阻拦她“这是老陈家的根啊!”
“这祸根切了也罢!”眼看我被逼地无路可去。
张阿姨插到了我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握在了我的鸡巴上,用双手隔开了刀刃,防着王妈。
“张慧玲,你松开!”王妈提着刀。
张阿姨怕王妈动真格,连忙安抚到“兰姐,我不松,你还要为自己肚子里地孩子考虑啊!别动了胎气!”
王妈生气地盯着我的下面看了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后退到了桌边,刀面颓然地拍上了桌面,张阿姨仍是不放心,用手护着我的宝贝。
“照片谁拍的?”王妈冷冰冰地问我。
相片上,从我们身后的环境中不难看出,拍摄地点显然不是在自己家里。
“郑怡闺蜜刘晴雯用我手机拍的”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杨林也在场,让她们认为郑怡是一个放荡的女孩子。
王兰“照片是你发出去的吗?”
惊魂未定的我连忙摇头否认,脸上“我不知道,我猜是刘晴雯发出去的”
我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猜疑。
王兰和张慧玲无言以对,掩面缀泣。
王兰“你俩怎么啊…………呜…………还这么小…………”
“都怪我没教好你……”王兰“啪”自责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妈”我起身跪在地上,拉阻着她的手。
“兰姐!保胎要紧啊!”张慧玲看着眼前半大的男孩,如鲠在喉。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境地,她们也有一部分责任,如若不因寂寞而贪恋年轻的肉体,步步勾引我与她们纵情享乐,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王兰“玲玲,你去安慰你家郑怡吧,千万别让那傻姑娘做傻事,毕竟女孩子家…………陈文没脸没皮地不要紧…………”
张慧玲要出门时,我追了上去“张阿姨,你别打郑怡!和她没关系,都是我不好!”
见张阿姨默不作声,我旋即提起裤子,心急着想一块上去“我也上去看看她”
“好啦,你去看着你妈吧,别让她再被你气到了”张阿姨看我就要追出来“郑怡是我女儿,我不会打她的”
得到保证的我明明应该安心下来,万千难受与悔过却突然涌上心头,两日积压下的痛苦与压力化成泪水,几年没流过泪的我在此刻嚎啕大哭起来。
我靠在王妈的怀里,王妈的手拂过我的头顶,捋着我的碎发,多年来继子后母之间,第一次如此贴近,敞开心扉。
翌日,校长约见家长谈话,张阿姨和郑怡并未与我们同行,到学校时,正是上课时间,没引起他人注目,我稍感宽慰。
其实早在昨日,校领导就与家长沟通过大体情况,另我意外的是,今日会谈,校长并未与我为难,念及我摸底成绩优异,只叫我放下儿女情长,以学业为重,待到十一长假过后,再来复学。
“那郑怡呢?”我其实最关心的是她。
校长沉吟片刻,“陈文,女生和男生是不同的。男生可以不在意周围的流言蜚语,可郑怡该如何来忍受这些诽议呢?”
我陷入沉思,校长说的的确没错。
见我不语,默认了他的观点,校长说出了郑怡的处理方法“我让她先回家休学一年,如果一年后她不愿在此就学,我会将她转入别的学校。”
“可……”我将心中的不舍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原先设想与郑怡共同升学的美好愿景,在此刻碎为泡影。
这已经是校长能为我和郑怡争取到最为宽大的处理了,我心有不甘但还是郑重地道了谢。
回到家后我想去找郑怡,可张阿姨却将我拦在了门口,说是郑怡不想见我。
也罢,来日方长,只要今后我悉心教导,前后也就不过错开一年之隔,只要她仍在这里。
数天未见郑怡,这日,张阿姨来找我,说是郑怡想见一见我,我欣然上楼。几天没来,郑怡家里整洁了许多,像是特意收拾过了一样。
来到郑怡房前,往日的我会直接推门而入,惹得郑怡羞骂我登徒子,不知廉耻。许是怀揣着不安的心情,觉得着薄木门板也变得厚重了些。
我轻轻扣响房门,左右徘徊多次未见回音。
“进来……”闻见低哑的声音传来,心中磐石刚要落地,又提起几分。
我谨小慎微地拧开门把手,就怕用力过大惊扰了她。
郑怡就这样呆坐在书桌前,我心疼她,不知她在这样的状态下坚持了多久。
待我进门后,静默了许久,她才缓缓转头过来看向我,我自觉无措,下意识地念起她的名字“郑怡”
却正好与她开口喊我“陈文”撞在了一起,我本是无意之举,默等她把话说完。
间隔不一会儿,郑怡像是鼓尽了所有力气,“陈文,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吗?”
万千思绪飞入脑海,这是一个郑重而我又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自升入初中起,我与郑怡便是竹马青梅,我陪她走过整个豆蔻年华,身边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便只有她一个。
在家时,王妈常和张阿姨调笑我俩结对成亲,少女不羞,男孩不恼,私下里浇灌滋长着暧昧与情欲。
可在校内,郑怡是大姐大,与男生嬉笑打闹毫不手软,有人看我和她亲近,揶揄我俩是男女朋友,众人戒听之下,我只觉着她奔放泼辣,怕折了面子,不承认她是女友,反而唇齿相讥,引得她一阵打骂,也不晓得她是否把这伤言恶语往心里存去。
如今在这般残败的境地,同窗肯定更觉郑怡放荡不堪,想起过往在当众之下,为自己辩驳而羞辱她,内心万分愧疚,如若再有机会,我定会大方承认,将她揽在怀中,不教别人把她往轻里看去。
我思虑了有一会,心中有了答案,释然一笑“你当然………”
后面的话音未落,郑怡便起身打断我,往我向门外推出“好了!你别说了!”
我觉得她定是以为我又会向往日一般,驳了她的脸面,才会如此激烈地推阻我。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么,至少恢复了往日的神气,我沉浸在自己的心中所想,没听清她呵声中的绝然。
我被她推出了门外,扶着门板,想开口见张阿姨过来了,又羞于把心中的答案喊出口来,张阿姨过来搀起我的手,让我先回家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郑怡问我的问题,但答案憋在心中有些烦闷,临走前我承诺到“张阿姨,我会对郑怡负责的!”
张阿姨安慰我“嗯,郑怡这几天心情不好,她过几天就想开了。”
但是隔天,张阿姨就收拾好衣物,带着郑怡回了老家。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那年刚搬来时的模样,熟悉的一切忽然变得如此的陌生,我哭闹着恳求王妈带我去找郑怡。
“还会回来的,东西都没拿完呢。”王妈见我不信,拿出了张阿姨家的大门钥匙“估计就回去个把月吧。”
到底她们还是都骗了我,多年后我时常怅然,如果那日,我愚笨些,不假思索地告诉郑怡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对她是想娶回家当作妻子的那种喜欢;亦或机敏些,能悟出她婉转千肠不过是要我的一句承认,局面会不会大不相同呢……
可惜没有如果。
十月一号,父亲回来了,比原想的更早一些,他本该一个月后回家,照顾逐渐进入预产期的王妈,提前回来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精干黑瘦的父亲,风尘仆仆地进了门,王兰见归来的丈夫,却没有团聚的喜悦,担忧地看着他冲进了我近日搬回的房间。
我们没有激烈的争吵,他进门那一刻我便站了起来,粗粝的手掌向我面部挥来时我没有选择躲避。
“嘭”地一声我被他掀倒在了床上,那股劲比王妈打的更加有力道,耳膜在嘶鸣,真真切切地痛楚混着口中的咸腥生生吞进了肚里。
“陈国平,你别动手!”王妈死死拉着父亲的手,他本就只打算打这一下,因此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道。
他坐在我的位置上抽着烟,王妈昨日有意把我分数不错的考卷,整理出来,堆垛在课桌上。父亲看着我成绩上取得的进步,气便顺下去不少。
我和父亲两人的话并不多,几年下来,亲父子间的关系,比继母子之间还要生分许多。
或许是父亲知道我开过了荤,他回来后,王妈在家的穿着也比以往更加考究了,不像过去那样,出浴后会在我们父子面前,大胆地赤身裸体晾干水分了。
王妈的预产期是一二月份,陈国平过年之前是不会走了。郑怡虽然休学回了老家,但我还得去上学。
回到学校上课,同学都心照不宣地对我保持缄默,之前的我成绩不错,也玩得开,不说是在同级里叱咤风云,但知名度是有的。
也因为这知名度,多数知晓此事的都有意地与我保持距离,虽然我如今的心境也无暇与他们玩闹,但心中总会泛起一种同窗陌路的失落。
来找过我麻烦的是郑怡班上的几个男同学,郑怡相貌不错,有爱慕之人我本就不太意外。
他们一行将我堵在走廊上的墙边,来往的同学只当作没看到,为首的捏着我的衣领,静然与我对质着。
我没有太过惊骇,心如死灰般的沉默应对这为首男子的怒火。
“老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操!要不是你在好班,看我整不整死你!”他嘬了一口,松开了我的领子,跑开了。
我看到路过的是唐老师,让她看到我被围堵的画面,心里自觉有些难堪。讪然给她打了一个招呼“唐老师好”
唐老师撇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冷冷地走开了,往日的旧情被踩在了脚底。
学校里,我活成了一个透明人,上课也没有老师会点我名字,叫我起来回答问题。同学都绕着我,不与我接触。
某一周,我的座位轮换到教室最里面的一角,没有谁的指派,我就在此坐定,没再挪过位置,老师只当我是特殊的存在,不惹事就好。
我听了郑怡的话,没有去找刘晴雯对峙;杨林自此事后,只电话里找过我一回,我让他在学校里断了联系好自保,估计她的母亲也不愿他与我再多做来往。
没了他人的烦扰,我也自得清净,下课无事就坐在位子上自己学习,校里的人想装作看不见我,我就偏要考上这年级第一,让自己的名字 所有同学老师家长都没法绕开谈及。
只是人孤单时就会乱想,每每想到郑怡,胸口就会一抽,钝钝发痛。
遗憾的是,我只有郑怡的qq,可她的头像已经好久都没亮起,我向她发送的一切讯息,都没有回复。
当时我们天天在一起,qq也只是偶尔联系使用,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失去联络,我应该要存下她的手机号的,这样至少我还能听一听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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