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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人君子圣人陪祀,山长司业祭酒教主。

茅小冬没搭话,只是默默跟在左右身边。

左右皱眉道:“跟在我们这边做什么,你是剑修?”

茅小冬老脸一红,立即告辞离去。

不远处那位小天师嬉皮笑脸,侧过身,脚步不停,打了个稽首,和阿良打招呼:“阿良,啥时候再去我家做客?我可以帮你搬酒,事后五五分账。”

家贼难防。

阿良呸了一声:“你谁啊?少跟我套近乎。我就没去过龙虎山,与你们天师府更不熟。”

那位小天师随即望向左右,因为已经得到了阿良的心声答复,阿良说五五分账不成,如果八二分,可以搞。

这个名叫赵摇光的黄紫贵人,一百多岁。

阿良当年第一次趁着月黑风高游历天师府,小天师那会儿拖着两条小鼻涕,大晚上睡不着,手持一把自己劈刻出来的桃木小剑,打算降妖除魔抓个鬼,结果和自称是天师府那只十尾天狐炼真道侣的阿良一见投缘,双方见面就成了忘年交。

赵摇光让阿良背着,自己则帮忙指路,两人一路闲逛,一路收获,小道童的两只袖子里边,那是装得满满当当。

阿良胡扯不已,说自己曾经是个穷书生,时命不偶,功名无望,心灰意冷,然后遇到了炼真姑娘,双方一见倾心。

赵摇光起先是有些疑虑的,总觉得自家那位美极了的狐娘娘,多半瞧不上这么个与“英俊”二字半点不沾边的邋遢汉子。

阿良就跟赵摇光耐心解释了:他前些年,还不曾形神憔悴的时候,那叫一个面如敷粉、目似朗星,又饱读诗书,风度翩翩,天底下的狐魅,哪个不喜欢这般怀才不遇的读书人?

所以他与炼真姑娘在山中初次相遇,金风玉露一相逢,一下子就让她痴心喜欢上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是他的炼真姑娘,因为身份,被天师府那位大天师强行掳走,他阿良为个“情”字历经千辛万苦,走遍了天涯海角,走过了千山万水,今晚才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拼了性命不要,他都要见炼真姑娘一面。

赵摇光当时听得两眼放光,为阿良打抱不平,肯定是自家老祖师不讲道理了啊,硬生生拆散了一对堪称痴男怨女的神仙眷侣,缺德不缺德?

他一边使劲擤鼻涕,擦在阿良肩膀上,一边说:“阿良大哥你等着,我肯定帮你把那封情书交给狐娘娘,一定让你们俩破镜重圆。”

至于阿良当时说人生大欲,男女一般,然而风流与下流,旨趣是大大不同的,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赵摇光倒是没太听明白,只是觉得挺有道理,确实是读书人才能说出口的。

自家天师府藏书无数,可翻遍藏书,都没这个说法。

至于赵摇光当年的最终下场,当然是吃了一顿饱揍,结结实实,毫无悬念。他当时被打得嗷嗷叫哇哇哭,可就是不认错。

当时天狐炼真手里拿着那封大天师还给她的“情书”——先前从赵摇光这孩子手上得了信后,她当然不敢擅自打开,担心是某位境界极高的奇人异士潜入龙虎山,作祟天师府,当然需要立即交给大天师过目——结果等到她打开一看,哭笑不得。

“炼真姑娘,咱俩这孩子,性情质朴,是个百年不遇的修道奇才啊,龙虎山祖坟冒青烟了,一定要好好珍惜,切记切记。”

而那个缺心眼的孩子,当时挨了揍,犹然义愤填膺,一边哭鼻子,一边劝说狐娘娘一定要见阿良一面,不要让他再伤心了。

至于大天师赵天籁,没拦阻赵摇光爹娘揍这个顽劣孩子,其实大天师半点没有生气。

反而从那天起,赵天籁亲自为孩子传授道法,数次在修道关隘为赵摇光指点迷津,帮其破开大道雾障。

至于剑仙左右,在龙虎山天师府那边其实是个不大不小的禁忌,府上道士谈论不多,但是人人心中有数。

至于缘由,除了一位原本修道极有前途的剑仙坯子在左右剑下大道夭折之外,再就是有位辈分极高的天师府女冠对左右的态度,天师府上下都心知肚明。

赵摇光是真心想要邀请左先生去天师府做客。

左右目不斜视,淡然道:“要问剑?”

原本积攒了一肚子言语的小天师赵摇光立即闭嘴。

跟阿良这个不正经的可以随便插科打诨,荤素不忌,可是与这位浩然天下剑术最高的左右,左先生,左大剑仙……还是要言语谨慎再谨慎。

一位出自中土悬鱼范氏的年轻俊彦以心声与身边好友惋惜道:“可惜这次没能见到隐官。”

林君璧以心声答道:“应该还有机会。”

年轻人笑道:“君璧,在剑气长城,你饮酒破三境,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林君璧心中讶异,心思急转,笑道:“在那边,剑修破境,最不能当回事。”

关于剑气长城的游历过程,林君璧极少与人提及,哪怕跟身边这位已算交心好友的范氏子弟,也只说一些“情谊所至,不可不说”的事情。

而且双方看似闲聊,其实说的每个字都极有分寸,都是林君璧早有腹稿的咬文嚼字。

其实林君璧一直都是那个思虑缜密的林君璧。

大概只有在那座避暑行宫,林君璧才会真正流露出几分少年心性。

因为身为隐官一脉的剑修,才是可以不用计较功利的生死之交。

一开始是林君璧必须如此入乡随俗,才能融入其中,到后来则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让人忘却生死。

年轻人赶紧补充了一句:“君璧,这件事,是太爷爷方才与我悄悄说的,你听过就算。”

林君璧点头道:“谨言慎行,共勉。”

林君璧也话说一半,不紧不慢补了一句:“回头我在隐官那边,帮你讨要一壶正宗地道的青神山酒水。”

为人不能太拘谨。与朋友相处,需要松弛有度。诤友要做,损友也得当。

那位名为清润的范氏俊彦,眼睛一亮:“这敢情好!对了,君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隐官大人肯定是一位才情极高的风流雅士,对吧?需不需要我在鸳鸯渚那边办个酒席,不然我不好意思空手拜访隐官啊。庸脂俗粉,我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斋中那些符箓美人,你是见过的,隐官会不会嫌弃?”

范清润是出了名的风流子,书斋命名为“形影”,他有书画竹石之癖,自号“花农”,别号“杏花春雨填词客”。

他的不少婉约诗词在中土神洲流传很广,比如“小鬟催酒不停筝”,还有那“美姬当月坐,名酒对花酌”。

他还痴迷金石,刻印不下千方。

他更是自诩“平生事业琴棋书画醇酒美人”。

林君璧微笑道:“隐官大人很好说话的,你别紧张。至于符箓美人什么的,我就当没听说,你懂的,都是你自己的意思。”

别看范清润好像整天不务正业,其实事功天资极高,悬鱼范氏的半数产业,其实都是这个年轻人在幕后打理,井井有条,而且挣钱挣得很不铜臭,这就很厉害了。

不然林君璧也不会和他成为好友。

范清润心领神会:“懂的,懂的。”

林君璧拍了拍范清润的肩膀,满脸笑意,充满了鼓励神色,心中则默念一句:“范兄好自为之。”

先前议事完毕,刘聚宝和郁泮水都从郑居中那边得到了一封密信,都是在各自袖中凭空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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