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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龙之所以可以占据这枚养剑葫芦,原因有三:第一,春幡斋与他邵云岩,看好如今已是玉璞境剑修的刘景龙的未来大道成就。

第二,刘景龙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太徽剑宗宗主。

第三,邵云岩自己出身北俱芦洲,也算一桩可有可无的香火情。

这些话之所以不用多讲,还是因为这位年纪轻轻的陆地蛟龙,心中明了。

刘景龙说道:“确实是晚辈多想了。”

邵云岩笑道:“托刘道友的福,我才能够喝上卢丫头的茶水。”

卢穗是水经山宗主最器重的嫡传弟子,而邵云岩此生唯一亏欠之人,便是卢穗的师父。

当年春幡斋内的那根先天至宝葫芦藤,是两人一起机缘巧合得到的,甚至可以说她出力更多,但是最终两人却因为各种缘由,没能走到一起,成为神仙道侣。

对于葫芦藤的归属,她更是从未改变主意。

她越是如此,邵云岩越是心中难安。

故而对于她的得意弟子卢穗,膝下无儿女的邵云岩,几乎视如己出。

再者,卢穗对刘景龙痴心一片,与当年邵云岩与卢穗的师父,何其相似?

邵云岩喝过了茶,谈妥了那枚养剑葫芦的归属,很快便告辞离去。

卢穗依旧留下煮茶。

白首看着这位仙子姐姐的煮茶手法,真是赏心悦目。

卢穗微笑道:“景龙,可曾看出倒悬山一些内幕?”

刘景龙点头道:“包括捉放亭、师刀房在内八处风景形胜,是一座大阵的八处阵眼。倒悬山不单单是一座山字印那么简单,早已是一件层层淬炼、攻守兼备的仙兵了。至于阵法渊源,应该是传自三山九侯先生留下的三大古法之一,最大的精妙处,在于以山炼水,颠倒乾坤,一旦祭出,便有翻转天地的神通。”

卢穗神采奕奕,哪怕她只是看了一眼姓刘的,很快就低头去盯着火候,也依旧难以掩饰那份百转千回的女子心思。

刘景龙却自顾自沉浸于对倒悬山大阵的思考中。

白首看得恨不得一锤砸在姓刘的脑阔(壳)上。

卢穗仿佛临时记起一事,道:“我师父与郦剑仙是好友,刚好可以与你一起去往剑气长城。与我同行游历倒悬山的,还有珑璁那丫头,景龙,你应该见过的。我这次就是陪着她一起游历倒悬山。”

刘景龙点点头,似乎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白首在一旁看得心累不已,将杯中茶水一口闷了。卢仙子怎么来的倒悬山,为何去的剑气长城,你倒是开点窍啊!还点头,点你大爷的头!

这种事情,真不是他白首胳膊肘往外拐,我那陈兄弟,真要甩你姓刘的十八条大街!

算了,等见到了陈平安再说吧。到时候他白大爷委屈一点,恳请好兄弟陈平安传授你个三五成功力。

卢穗却已经习惯了,为刘景龙添茶水的时候,轻声说道:“水精宫那边,听说来了一位中土神洲的天才女武夫,是以最强六境跻身的金身境,在金甲洲那边破的瓶颈,受过曹慈不少指点。此次前来剑气长城,是想要去城头,学先前曹慈在那边练拳几年。”

刘景龙微笑道:“我有个朋友如今也在剑气长城那边练拳,说不定双方会碰上。”

白首现在一听到纯粹武夫,还是女子,就难免心慌。

卢穗好奇道:“是那个宝瓶洲的陈平安?”

上次在三郎庙,刘景龙说起过这个名字。

好像就是为了陈平安,刘景龙才会在三场问剑之前,跑去恨剑山和三郎庙购买东西,所以卢穗对此人,印象极其深刻。

刘景龙笑着点头。

卢穗笑道:“我都对这个陈平安有些好奇了,竟然能够让景龙如此刮目相看。”

刘景龙依旧没说什么。

白首忍不住说道:“卢姐姐,我那好兄弟,没啥长处,就是劝酒本事,天下第一!”

刘景龙转头,面带笑意,看着白首。

少年一身正气,斩钉截铁道:“这陈平安的酒品实在太差了!有这样的兄弟,我真是感到羞愤难当!”

卢穗哭笑不得,景龙怎么找了这么个混不吝的弟子。

城头之上。

剑仙苦夏正对林君璧、严律一行人,传授剑术。苦夏所授,正是剑气长城准许外来剑修研习的一门剑术。

此时,一群人坐在蒲团之上,竖耳聆听苦夏剑仙的指点。

苦夏先阐述了一遍剑道口诀的大意,然后拆解一系列关键窍穴的灵气运转、牵引、呼应之法,讲述得极其细微,然后让众人询问各自不解处,或是提出自以为是关隘处的症结。

苦夏大多是让资质最佳、悟性最好的林君璧,代为解惑,林君璧若有不足,苦夏才会补充一二,查漏补缺。

这门上乘剑术的古怪之处,在于唯有置身于剑气长城这座剑气沛然的小天地,才有显著效果,到了浩然天下,也可以强行演练,只是收效极小。

简而言之,这门剑术,太过讲究天时地利,想要裨益剑道和魂魄,哪怕是林君璧这般身负一国气运的天之骄子,依旧只能在城头之上,靠着滴水穿石的水磨功夫,精进道行。

苦夏其实心中颇有忧虑,因为传授剑诀之人,本该是本土剑仙孙巨源,但是孙巨源对这帮绍元王朝的未来栋梁,观感太差,竟然直接撂挑子了,推三阻四。

苦夏也是那种死脑筋的,起先不愿退而求其次,由自己来传道,后来孙巨源被纠缠得烦了,才与苦夏坦言,绍元王朝如果还希望下次再带人来剑气长城,依旧能够住在孙府,那么这次就别让他孙巨源太为难。

苦夏看了眼自己的嫡传弟子蒋观澄,心中叹息不已,既忧愁这个弟子的直肠子,又觉得剑修学剑与为人,确实无须太过与林君璧相似。

何况比起蒋观澄身边某些个小肚鸡肠、充满算计的少男少女,苦夏还是看自己弟子更顺眼些。

苦夏之所以选择蒋观澄作为弟子,自然有其道理,大道相近,是前提。

只不过蒋观澄的登高之路,确实需要磨砺更多。

林君璧哪怕只是坐在蒲团上,双手摊掌叠放在腹部,笑意恬淡,依然是山上亦少见的谪仙人风范。

严律一直在学林君璧,极为用心。

无论是小处的待人接物,还是更大处的为人处世,严律都觉得林君璧虽然年纪小,却值得自己好好去琢磨推敲。

严律以前看人,很简单,只分蠢人和聪明人,至于好坏善恶,根本不在意,能为我所用者,便是朋友,不为我所用者,便最多是与之笑言的陌路人。

此次同行剑修之中,其实没有蠢人,只有足够聪明和不够聪明之分。

不够聪明的,像苦夏剑仙的嫡传弟子蒋观澄,还有那个对林君璧痴心一片的傻子少女。

足够聪明的,像那些当初为林君璧仗义执言的“蠢人”,看似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真以为这群人不知晓轻重利害?

不过是想着在林君璧面前,说些讨巧的漂亮话,惠而不费,可内心深处,说不定是在希望林君璧年少轻狂,一个不小心,被众口一词,添油加醋,于是意气用事,与那陈平安不死不休。

哪怕退一步,双方最终撕破脸皮,结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陈平安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林君璧道心受损,也是一个不差的结果。

修行路上,少了一个林君璧,再好不过了。对于这帮人而言,损人也不利己的事情,就已经愿意去做,更何况还有机会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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