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满身宝贝的离垢,还有那个大胸婆姨,也都是不喜欢热闹的。
但是其余比如王尤物几个,都是肯定会重新开宗立派的。
呵,小样儿,杀力不够法宝凑,本事不高喽啰多。
朱敛笑道:“其实还有一座莲藕福地,加上那边,人就多了。”
谢狗毫不掩饰自己的嗤之以鼻,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入嘴中,含糊不清道:“那也能算人?加在一块儿能顶个玉璞境使唤吗?”
陈暖树闻言,只是默默低头嚼着米饭。
朱敛笑容如常:“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说各有各命,不管怎么说都是命。”
谢狗哦了一声,只是下筷如飞,心不在焉敷衍一句:“有理有理。”
之后陈暖树便收拾碗筷,去了灶房。
朱敛笑着提醒道:“谢姑娘,以后就不要随便试探人心了。我们落魄山虽说规矩不多,但是为数不多的几条,不管是谁,都得稍稍在意几分。谢姑娘初来乍到,所以我得把这个理儿说清楚。”
谢狗打了个饱嗝,咧嘴笑道:“晓得了,入乡随俗,客随主便,道理我懂!”她站起身走出屋子,“散步散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呸,是活到九万九!”
朱敛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不懂装懂不可怕,就怕懂了却假装自己是在不懂装懂。
归根结底,这个只是来找小陌的白景还是不觉得这座落魄山当真吓人,所以除了小陌,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真正上心的,哪怕是仙尉,在白景眼中,可能只能算半个人?
谢狗走出宅子后,扯了扯嘴角。可惜了,朱老先生学问再大,到底是读书人,规矩多了点。
之后谢狗就开始闲逛落魄山诸峰,比如会去竹楼,趁着陈暖树打扫一楼屋子的工夫,若无其事地跨过门槛,走进去看几眼。
陈暖树见状只是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等到谢狗离开屋子也没说什么。
谢狗又去了后山,坐在屋顶上看着俩年轻男女练拳。
两人察觉到屋顶上的不速之客,立即停下走桩,满脸疑惑地望来。
谢狗只是伸出手,示意他们继续练,当自己不存在就是了。
谢狗就这么晃悠了几天,这天暮色里来到了山下,正巧碰上看门的仙尉。
仙尉一般看门到戌时就准时拎着竹椅回大风兄弟的宅子去,不怠工,但也绝不多待,反正如今落魄山也没啥外来客人。
一寸光阴一寸金,多读一本书,哪怕是多翻几页,都是增长一分学问哪。
仙尉见那头戴貂帽的少女不太开心的样子,便双手插袖站在原地,打算跟这个小姑娘随便聊几句,再回宅子继续看书。
等她临近山门口了,就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这是学岑姑娘练拳呢?”
谢狗揉了揉貂帽,摇摇头:“学啥拳,不晓得咋回事,可能是哪句话不小心说错了,这不就惹恼了朱老先生,算是把我赶下山了,发配到骑龙巷的一个店铺当差。”
仙尉大为惊讶:朱老管家那么好的脾气,谢姑娘你是造了多大的孽、作了多大的妖,才能让朱先生都觉得不顺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谢姑娘,我们山上一向是言语无忌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帮你复盘复盘,找到了纰漏所在,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上山去与老厨子道个歉认个错,就可以继续留在山上了。”
谢狗直愣愣看着这个身穿棉布道袍的假道士:这厮除了头顶那根木簪,真是怎么看都不是那个道士啊。
这要是被那个神出鬼没的王尤物找着了,小陌又不在山上的话,还不得落个嘎嘣脆的下场?
仙尉笑道:“谢姑娘,认个错有多难,千万别觉得丢面儿,不至于。”
谢狗眨了眨眼睛:莫不是个傻子吧?
自己跟小陌在内,他们这一小撮差不多道龄、辈分的,撇开杀力和防御各前三,其余那几个老废物……其实按照一般修士的计算法子,也没有那么废,算是各有擅长吧。
比如道号山君的王尤物,术法最杂,保命逃命、潜藏偷袭都是一把好手,之所以背了把剑,是因为王尤物还是个半吊子的剑修,虽说极不纯粹,两把被大炼的飞剑都是半路强抢来的,但剑术勉强还算是剑术。
此外,王尤物的道号不是白取的。
所谓山君,可不是说那个老东西在山中就可以学那三教一家的圣人坐镇天地,而是与山下的人和有关。
再说得简单点,就是只要世道不好,山下活不下去的人越多,王尤物的道行就越高。
书上说了,苛政猛于虎嘛。
所以王尤物比起其余醒来的几个是有先天优势的,先前去见白泽,老东西故意绷着脸,一路上偷着乐呢。
王尤物如果早点清醒过来,又能早早潜藏在浩然天下,精心挑选一处隐蔽道场,比如那个曾经战乱不断的扶摇洲,一个不小心,真有希望被那厮跻身十四境,只因为那厮的合道契机就在道号寓意中。
但是谢狗一直觉得这个啥都肯学又啥都不是的老东西根本配不上“山君”这个本身极好的道号。
官乙也差不多,如果早点跟随蛮荒甲子帐赶赴浩然天下,每一个厮杀惨烈的战场都由她来收拾残局,再一路吃过去,可能要比那个白莹更有用处。
归根结底,都怨白泽老爷遇到大事就喜欢犯糊涂呗,太迟返回蛮荒,太晚喊醒他们几个。
那个如今化名胡涂的家伙估摸着就是在故意恶心白泽吧。也难怪,当时白泽瞧见他们几个后,视线好像在胡涂身上逗留最久。
傻了吧唧跟白泽老爷抖机灵,找死不是?亏得如今蛮荒天下缺少顶尖战力,不然就要嗝屁喽。
当年那位小夫子是出了名的讲道理和好脾气,白泽也差不多,好说话。
可问题在于,这两位不讲理和不好说话的时候有多可怕,她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谢狗哈哈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粗浅道理,怎么不懂?”
仙尉赔着笑,心中忍不住腹诽一句:怎么瞅着这个小姑娘不像是个实诚人哪,懂个锤子。
谢狗沿着山路往小镇走去,仙尉拎着竹椅去往宅子,打算将大风兄弟的旁白批注单独汇集成册,以后自己的职务高升了,再不当这风吹日晒劳苦功高的看门人,总得给下任留点宝贝。
从郑大风起,到自己,再往后,代代相传,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是一桩美谈。
开春时节,雨过群山,青翠如滴。
清晨时分,仙尉缩着身子,正坐在竹椅上打瞌睡,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仙尉道长。
好不容易撑开眼皮子,仙尉瞧见了一张熟悉面孔,黄帽青鞋,原来是小陌先生回了。
仙尉赶紧坐直身体,伸手轻轻拍了拍脸颊,难为情道:“熬夜看书,容易犯困。”
小陌微笑道:“眼下正是春困的时候,辛苦仙尉道长了,赶明儿起,我来看门几天,仙尉道长只管养好精神……”
仙尉连忙摆手:“不成不成,怎敢让小陌先生看大门,成何体统,小陌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保证看门看书两不误。”
小陌坐在一旁的竹椅上,长呼出一口气。
仙尉问道:“小陌先生,陈山主没有一起回来?”
小陌挤出一个笑脸,道:“公子在桐叶洲还有点事,稍晚些返回。”
仙尉有些奇怪,试探性问道:“是有心事?”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