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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狗微微皱眉:被谁抓?

他们身后,无名氏笑问道:“难道那个姓陈的末代隐官依旧没有归还十四境道法?”如果真是有借无还,敢赖白玉京三掌教陆沉的账,倒也有趣。

不同于谢狗、离垢这拨大妖,他其实一直处于似睡非睡的玄妙状态,万年以来,除了一魂一魄留在真身,其余魂魄如同经历了一场漂泊不定、历史久远的外出游历,不断更换住处而已。

因为他是一名兵家修士,坐享其成,所以白泽此次将他喊来,他属于不得不来。

即便他没有妖族真名,但是面对作为昔年“天下十豪”四位候补之一的白泽,还是毫无胜算——既然打不过,就乖乖认。

白泽笑着摇头:“跟境界高低有些关系,又关系不大。”

谢狗啧啧称奇道:“白老爷说得好玄乎,学问,都是学问。”

白泽调侃道:“那就预祝白景道友此行遂愿。”

谢狗哈哈大笑,身形化虹而去,顺着白泽给出的一条光阴长河道路破开天幕,直奔浩然天下。

俱芦洲北方,一位坐镇天幕的陪祀圣贤微微皱眉,看着那个来自蛮荒天下的不速之客。

文庙给了个说法,准许这少女在规矩之内游历浩然诸洲山河。

只见她头戴一顶破旧貂帽,脸上两坨腮红,毫无修士气象,如果不是现身此地,简直就是个最寻常的村野少女。

老夫子神色肃穆,沉声问道:“听得懂中土雅言吗?”

谢狗咧嘴一笑:“我是有备而来嘛,当然听得懂人话。”她拍了拍挎包,“里边都是书,从蛮荒天下各地……买来的!边走边看,这就叫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哈。”

老夫子点点头:“不可犯禁。”

谢狗大手一挥:“必须的,必须的。”

老夫子说道:“按照约定,我们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举动。”

谢狗大为意外:“得空了我肯定要与小夫子道声谢的……哦,如今是礼圣了。”

老夫子置若罔闻,再次提醒道:“不要给文庙出手的机会。”

谢狗点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这道理我懂。不敬他人,是不自敬也。血气之怒不可有,义理之怒不可无……”

老夫子叹了口气。这些话,从一个蛮荒大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不适应。

谢狗依旧在那里念念叨叨:“只管放心,说不得我还会行侠仗义。对了,我要是揪出了几个妖族修士,文庙那边,可会按照规矩记账,算我的功劳?”

老夫子一时间哑然。这个“小姑娘”,当真是那个万年之前的飞升境巅峰剑修白景?

谢狗笑呵呵,心想:要是在蛮荒天下,你看我好不好说话。

她向老夫子告辞,身形笔直坠落大地,在距离地面还有数丈高时骤停,飘然落地。

之后,她还真就开始慢悠悠游历山河,欣赏起了异乡的风土人情。

当然,对她来说,蛮荒天下也算不得什么家乡。

那个如今叫小陌的家伙,当年躲去碧霄洞,再走出落宝滩时,就变成了个糟老头模样,唉,让她瞧着怪心疼的。

之前皮囊多俊俏,白衣飘飘的,孑然一身仗剑远游,用现在书上的话说,那就是风姿独绝,世无其二。

反正就是各花入各眼,她瞅着就是喜欢。

即便小陌当年从不主动招蜂引蝶,还是惹了好些情债。

当然了,那些不长眼睛的婆姨都被她找上门谈过心了。

其实也未必真就有多喜欢,但是无聊啊。修行?她需要如何认真修行吗?天高地阔的,总得找点事情做做。

在这之外,她曾经道听途说一事:那个道士,与练气士讲解过“真性”。

说修道之士要在登高途中维持本性本心是有诸多窍门、捷径可走的,其中一条,说得通俗点,就是“爱恨”二字,极爱谁,或是极恨谁,皆可。

至于练气士为何要维持这类“真性”,按照早年那个道士给出的一个模糊说法,是一种“走神”。

谢狗一路隐蔽气机,收敛全部剑气,除了赶路之外,确实就跟个世俗少女一模一样,甚至为了达成那个“到了浩然天下就从头挣钱”的初衷,偶尔还得挖些山中草药之类的去山下集市换点银子。

她也不会要价,或者说一开始要得太凶,把顾客都给吓跑了。

吃过几次亏后,就让那帮黑心商人自己出价。

就这样,她渐渐给自己买了衣裙、锅碗瓢盆、酒水等等。

虽说浩然天下能打的几乎都去了蛮荒天下,就像脚下这座俱芦洲,那个据说作为本地扛把子的火龙真人如今就不在趴地峰。

但是谢狗还是拗着性子,坚决不去惹是生非,碰到些个喜欢在鬼门关打转的地痞无赖,也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毕竟听说文庙那边如今管饭呢,仰止那个婆姨不就是前车之鉴?

唉,前车之鉴,这个说法好,如今人间的书是真多啊。

不管如何,好歹先找到那个胆小鬼再说。

如果不是如今不宜打架,她第一个要去会一会的地头蛇,就是被誉为北地剑修第一人的白裳。

当然不是问剑了,跟个都不是飞升境的晚辈问啥剑,欺负人不是?

在一处道教宫观的黄琉璃屋脊上,谢狗隐匿身形,盘腿而坐,就着酱肉喝着小酒,看那几个手持拂尘转圈圈的小道童认认真真步斗。

按照几本书上的介绍和解释,现如今的道士茫茫多了,所谓的步罡踏斗也越来越有花头经,道士们步行转折、礼拜星宿、请神降真,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从最早的三步九迹,星纲不断演化,变得越来越复杂,若是步罡再加上掐诀,传闻有一千九百多种呢。

谢狗摸了摸貂帽,摇头嘀咕道:“花样越多,意思越小。”

她曾经亲眼见过天下十豪候补之一的某位,身形化鸟为人传道,好像才有了这门术法。那才是真正的老祖宗。

看小道童们步斗没啥意思,之后她悄然跨越大海,来到宝瓶洲,先走了一趟大骊京城,学了些官话,最后站在一条小巷外,好像里边就是那只绣虎的宅子。

小巷口子上边有个螺蛳壳大小的寒酸道场,有对师徒就窝在里边。

那个老修士看了她一眼,她假装不知道。

老修士可能是年纪大了,有点拎不清,偷偷用心声询问那个明显年纪更小的弟子认不认得巷口外边的小姑娘,有没有啥来头,如果小姑娘走入巷子,需不需要拦上一拦。

谢狗之后还悄悄去看了几眼龙泉剑宗。她听说阮邛是大骊王朝的首席供奉,谁知就只是个玉璞境,不过铸剑本事还算可以。

山中有个吊儿郎当的年轻剑修,境界不高,倒是古怪,竟然察觉到了自己的窥探,双方遥遥对视一眼。

谢狗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也未深思。

此后,她总算是来到了大骊处州龙泉郡槐黄县城,按照这边的规矩徒步而行,从州城一路往南来到小镇,找了个位于台阶底部的铺子,买了几块糕点吃,再之后就走向落魄山:哈哈,你等着,我来堵门了。

落魄山新任看门人是一个头别木簪的假冒道士,正跷着二郎腿,坐在一把竹椅上鬼鬼祟祟地翻书看。

离山门还有一段路程的貂帽少女抬起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早已见怪不怪的她此刻仍然满脸匪夷所思: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怕啥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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