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温柔的老师对吧?”
“飞鸿有这样的老师也是件好事。他身上有我们都没法教给飞鸿的东西。”
望着男人同样梳成马尾的黑色长发,凤桥喟叹。其实一直以来延龄才是飞鸿最大的榜样呢,虽然孩子不知道当年延龄是怎么把他从火场中救出来的。
“不去见阿青吗?好不容易这次才找到他呀。”
“他躲着我呢,本来也没指望他原谅我。”
延龄失望的眼神又飘向窗外,医院窗外路灯底下的光芒映衬出渐渐变得稀疏的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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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情,谢谢。”
打着黑色雨伞走出去没多远的年轻人愕然发现,那个水蓝色头发的男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在寂静无人的花坛边独自淋雨。
水珠从发间流下来,淌过幼小的脸庞,浸润着浅浅的微笑。雨水接着又沾满那古朴的上衣,还有又长又宽的袖子。他整个人宛如雨水中舞蹈的可爱精灵一般,仿佛一直就在等着老师走出来似的,合拢长长的袖子,向走出店门不远的老师打着招呼。
“还在下雨呢,快回去吧。”
年轻的教师急忙把黑色的大伞递过来,朝孩子这边倾斜。孩子陡然有些小小的不快,避开了雨伞的遮蔽。
“我就喜欢淋雨...再说都湿透了,打伞又有什么用呢?”
“别骗我,你不好好在里面待着,肯定是想躲开什么吧?”
从认识自己楼下的这个孩子开始,云君就从街坊邻居的口中知道这孩子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住在很远的乡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家庭是早就惨遭破裂了。而且这对年龄相差略大的兄弟重逢的时候竟然如此冷淡,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说的也是,这么小的孩子被卷入差点丢掉性命的事件里,而他的哥哥却不能及时来救,一定是很难接受吧。
“看来是被你知道了啊。”孩子的脸色渐渐恢复到以往的冷漠。
“因为他眼里只有飞鸿,所以你才闹别扭了是吧?”残剩的镜片后面,是温柔却可以看透内心的目光。
“随便你怎么想。”
有些愠怒的孩子想要扭头就走,却被甄老师一把揽进怀里,云君轻轻抚摸着他一头湿粘的蓝发,耳语着。
“你们是兄弟啊,虽然分开了这么多年,感情却不会被随便就切断。他避开你,大概是心里确实有愧疚的地方吧。如果你真的想感谢老师,就听老师的。都这么久了,你真的不想和他说一句话吗?”
孩子的挣扎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笑得和蔼万分的年轻人:“如果你以后都这么爱管闲事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来自后方的拥抱毫不迟疑,更加用力了。
“好啊。”
“敢跟那么多人打,你还真不赖啊。”
“嘿嘿,怎么样,见识到咱的厉害了吧。”
孩子一头橙色的长发披散开来。浑身是伤,有的地方缠着绷带,有的地方贴着棉纱布,任谁看见了都会心生怜惜。不过男孩子自己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还坐起来和自己发誓要超越的那个对手若无其事的聊天,仿佛受伤并不能完全磨去他那旺盛的精力一样。
金发的兄弟俩坐在飞鸿的床边,哥哥小海难得露出敬佩的笑意,伸出拳头示意。而飞鸿也举起拳头,和小海的拳碰在一起,赤红色眼眸中燃起熊熊战意。
“下次我一定要打败你,小海哥!”
“我等着你,早点好起来吧。”绿眸少年却一反排拒的常态,欣然接受了飞鸿的挑战。
“不准欺负飞鸿,听到了吗?”
身后的弟弟小迪,脸色已经黑了快一半,捏住小海的耳朵,疼得他张牙舞爪。飞鸿看见小海被小迪给迅速制服的模样,吃惊了一会儿以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对啦,后来怎么样了?”
“我和小辰已经准备上了,你那个大哥从后面过来,一枪刺到敌人手上,救了那个蓝色的家伙。然后你师傅也冲上去,两个人一起收拾敌人。”
“是师傅他们呀。”
“聊这么开心,不过你俩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学呢,”推门进来的是阿姨,“也该给家属多一些探视时间吧?”
小迪站起身的时候侧身看了一眼飞鸿,停止了笑声的孩子红着脸,猛地转过头去,小迪这才发觉阿姨身后还跟着飞鸿的师傅,眼神里带着一点微妙的请求,连忙拽起还不明所以的哥哥。
“飞鸿,我们先走咯。”
“这么急干嘛,还没到时间呢。”小海对着弟弟耳语。
“阿姨都说了,走就是了,哥你真是不会看气氛诶。”
兄弟俩走了一会儿,夏医生才微笑着示意凤桥上前去,也轻轻掩上房门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不敢看师傅一眼的飞鸿,和不知如何是好的凤桥。
站在门外面走廊上的延龄也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帮他们把门完全关上。转身要离开,却发现身后那个幼小的水蓝色头发的身影,顿时错愕万分。
两双同样水蓝的眸子交汇的瞬间,被一半血脉连结的两颗心颤动着。延龄失去了平时一贯闲然自若的外表,慌张地看着久违了的弟弟。岁数相差相当大的兄弟俩好久没有见面,这期间的隔阂变得太深了。
“父亲他怎么样了?”
“老家伙啊,虽然是个小丑,却有无数种办法活着,你不用担心,没了我这个包袱他肯定活得很开心。”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时候不愿意跟你们一起来城里的事。其实这几年,我每个月都进城想找你,都一直没打听到,是因为父亲他带着你到处搬家的缘故吧?”
“比起我,你还是更在乎狄飞鸿,对吗?”
“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父亲会出卖你的话,就是死也会陪在你身边...”
“回答我是不是就好!”男孩的双眼从刘海的隐蔽下显露了出来,他诘问着哥哥。延龄的嘴唇抿了起来,半晌才说出自己多年未改变过的答案。
“...是的。”
孩子竟然笑了,泪水却无声滑落。延龄上前拢住他,他借势一头埋在延龄怀里,拳头包裹在长长的袖子里,轻轻捶着哥哥的胸口,宣泄着压抑的情绪,雨水和泪水沾了延龄一身都是。
“要是我这么说让你不高兴了,以后你就一直怪我偏心就是了。”
“不,谢谢你。把飞鸿带到我身边,让他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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