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水川一战,星月湖大营全军出动,在占据地形的优势下,以两个营防守、六个营出击,逐一吃掉被分割开的宋军,敌我比例接近一比一,得胜更是轻而易举。
龙卫军最大的弱点是没有装备神臂弓,但宋军装备神臂弓的部队本就不多,这次只有捧日军装备了四个营,剩余的弓弩在崎岖的山谷中根本无法施展。
好水川的地形是一串“之“字形叠加,弓箭没办法拐弯,大半射到崖壁上,还有部分射中了己军。
任福带领残兵再次反扑,但敌寇隔着铁丝网,仅利用弓箭就击退宋军的攻击。
任福的盔甲成为敌寇的首选目标,他的坐骑最先被射死,接着自己也同时中了十余箭,好在有瘊子甲防护,没有伤到致命部位。
任福缓缓站起来,握着四刃铁简指着对面的敌寇,厉声道:“贼子!敢与我任福决战吗!”
“战就战!”
那名女骑手挺剑道:“你若敢就来吧!”
任福放声大笑,“我任福从军二十年,大小数十战,却让一个女流之辈看扁了!”
笑声中,他的左足一顿,十几步外的红鬃烈马铁蹄一软,几乎失蹄跌倒。
月霜急忙拉起缰绳,坐骑转了半圈才稳住身形。
任福的笑声忽然断绝,虎目盯着她鞍侧的那颗首级,半晌后放声笑道:“好!好!好!我父子同尽于此,又有何憾!兀那女子!拿命来!”
任福徒步朝月霜掠去,人在半空,那柄四刃铁简就划过一道弯弧,击向月霜的额头。
月霜寸步不让,真武剑光华大作,与任福硬拼一记。
任福的亲兵随主将冲来,被月霜属下的军士尽数挡下,双方一场混战。
程宗扬把急得冒火的裁润扔在山梁上,自己溜进川内找到萧遥逸:“小狐狸,那条老狐狸露出尾巴了吗?”
萧遥逸低声道:“没有。如果不是他私下窥视月姑娘,我会认为他是真心来江州助战的。”
连小狐狸都这么说,看来石之隼确实是盼着自己一方赢。不然他这时反水,只要让开路,让宋军从川中出来,自己一方就要陷入血战了。
程宗扬打量着石之隼,正琢磨他有什么用心,萧遥逸忽然道:“任福还是很有几下子的,月姑娘只怕赢不了他。程兄,你不去帮帮她?”
程宗扬干笑两声:“星月湖这么多大哥在场,还能让月丫头吃亏了?我若进去帮忙,说不定脸上先挨任将军一简,背后再挨月丫头一剑。”
萧遥逸奇道:“月姑娘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啊,你们到底结了什么仇?”
程宗扬叹了口气:“因爱成恨吧。”
萧遥逸像是被人硬塞了一口酸李,整个脸都皱起来。”程兄,你干脆打死我吧……糟糕!”
萧遥逸猛地起身,但已经来不及了。场中形势大变,任福从月霜的剑影中脱身而出,一简将她的坐骑打得脑浆迸裂,接着从丹田发出一声虎吼。
月霜坐骑踣地,正待跃身离马,忽然听到这声虎吼不禁玉容失色,真武剑一晃,露出一个细微的破绽。
任福续身而入,挥简朝月霜颈中击去,厉声暴喝道:“报还一报!一头还一头!”
斯明信如幻影般掠来,翼钩交错锁向任福的喉咙。
卢景的腰间飞出一只精钢打制的妖爪,直抓任福的脚踝。
任福雄壮的身躯忽然一震,那身由精铁冷锻而成的瘊子甲轰然破碎,铁盾般将翼钩和妖爪格开。
斯明信和卢景出手无功,崔茂和王韬在后方阻击第四军的攻击,无法回援。
眼看月霜就要丧命在任福的铁简下,秋少君突然从马屁股后伸出头:“喂,我要刺你眼睛了!”
少阳剑低鸣一声,宛如一点星光射向任福的左眼。
任福头颅微微一偏,避开剑锋,铁简加速挥落;忽然他浑身一震,铁简仿佛击在沸腾的铁水中,一瞬间变得滚烫。
秋少君与月霜同时出掌,掌中一阴一阳两条太极鱼旋转追逐,硬生生将他的铁简挡住。
“太乙真宗!”
任福朗笑道:“任某便代王珪王指挥使清理门户,杀掉你们这对狗男女!”
秋少君道:“我是处男!”
月霜恼道:“放屁!”
任福铁简盘舞,将两人笼罩在铁简重重密影中,一边冷笑道:“你这女子早已非处子之……”
忽然一柄长枪飞来,那长枪悄无声息,任福完全没有生出半点感应,等他发觉,枪锋已经及体,从他的左颊直贯而入。
任福痛哼一声,一把握住枪杆“格”的一声拧断,再用断枪朝秋少君一甩,回肘打在月霜腰间。
眼看月霜朝自己飞来,程宗扬大叫不妙。
任福这一击其实是借物打力,被他击中的月霜并没有受多少伤,目标是掷枪的自己。
自己如果去接等于与任福硬拼一记,后果难料。
如果不接,结果就很简单了,月霜摔到地上肯定立刻死翘翘。
程宗扬掷枪的手段是活用了生死根。在这场大战,谷中的死气虽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少,但死者大都是真元充沛的高手,品质相当不错。
刚才任福大展神威,将斯明信、卢景、秋少君的救援尽数格开,程宗扬就留了一股死气没有转化,而是把它附在枪上;果然以任福的修为也对附着死气的这记冷枪没有察觉,被自己一枪贯颊。
任福当年奇袭白豹,是禁军有数的高手,这一接相当于受他全力一击,自己能不能撑得住实在很可疑。
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袖手旁观,眼看着月丫头吧叽一声在自己脚边摔得爬不起来,自己也不用再混了。
程宗扬硬着头皮,张臂把月霜抱住,然后见他整个人像球一般往后滚去,一直滚出十余步,硬生生碾过一层铁丝网,在上面留下一串碎衣血肉,最后头下脚上撞在第二层铁丝网才停住。
程宗扬抱住月霜,以一个半倒立的姿势挂在铁丝网,半晌才叫道:“我干!
铁丝网上也带毒!岳鸟人,你他娘的太缺德了!”
一群人旋风般冲过来,先七手八脚地抢出月霜,看她只是被铁丝网挂伤两处,并无大碍,才把程宗扬拖起来。
程宗扬咬牙切齿道:“凭什么先救她!”
萧遥逸道:“听你骂人中气那么十足,我就知道我亲哥没事。”
“还没事?你看我背上还有没有肉!还有毒!扎你一下试试!”
“你以为我没挨过?”
萧遥逸叫道:“那年我溜到营外去偷老乡的鸡吃,回来就掉到铁丝网里,我喊救命都没人理,一群人在旁边看我笑话,让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斯明信冷笑道:“岳帅好不容易才从大秦引来的种鸡却让你吃了,躺半个月都是轻的!”
“你们少废话了,”
程宗扬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觉得这毒快攻到我的心脉了……”
“不怕不怕,五哥是用毒的高手。五哥!五哥!咦?五哥哪儿去了?”
卢景妖爪飞舞,与任福斗得正急。
任福虽然血流满面,身形却如渊淳岳峙,稳如泰山。
忽然两人一触即分,卢景的左腕垂下,似乎受了伤,任福的臂上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亲兵队长刘进抱住他的腰,嘶声道:“将军!大有为之身!”
任福颊上中枪,说话含糊不清,意思却是分明:“我任福身为大将,兵败,自当以死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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