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淑道:“搂得钱多,架不住花钱的地方更多。光是昭阳宫就花了多少?捣腾那点钱全丢里边还不够。听说又在北边圈地,准备大建宫室。这得多少钱才够花啊?你们都拍着良心说,人家日子都过成这样了,不放咱们的血行吗?”
吕蒙道:“放你的血是看得起你!我不管你们啊,反正诏令下来,我们全家就上街要饭去。脸面?那算个屁!”
吕不疑道:“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尽说些酸话、怪话、混帐话!”
吕让道:“就你高风亮节?就你读得书多?就你忠君爱上,就你仁义是吧?行啊!先把你家的田地、奴婢分了,我看你还得瑟!”
“你——”
“你什么你!”吕让拿出叔父的架势,“你给我跪下说话!”
吕不疑气青了脸,最后硬梆梆长揖一礼,拂袖而去。
“嘁!”吕让哂道:“读了几本破书,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乡里的野鸡还知道给她野爹讨个封号呢,这倒好,胳膊肘儿尽往外拐!”
“说起这事了,会不会是那位心里有气,拿这玩意儿给咱们好看呢?”
“那还用说?昭阳宫那个,最不是玩意儿!我瞧着,这限田令八成就是那贱人撺掇的。”
“不会吧?”
“怎么不会?”吕让来了兴致,“前两天出的那本《昭阳趣史》你们都看了吗?哎哟喂,写得那叫个活色生香。我都琢磨着哪天去宫里瞧瞧,那个温柔乡到底怎么温怎么柔……”
吕戟嘻笑道:“要不叔叔也使俩钱,趁人出浴的时候瞧个饱。”
眼看众人越说越不像话,一直没有开口的吕冀咳了一声,“巨君,你来说说吧。”
“是。”吕巨君站起身,恭恭敬敬应了一声,然后道:“各位叔祖、叔伯父的话,侄儿方才也听了。虽然有些气话,但大都是些老成谋国之言。我大汉能有今日,一是靠的天子圣明,二是靠的群臣得力。天子如首脑,群臣如四肢,凑在一起,才能共治天下。缺了哪一个,都是国将不国。”
“这话在理。”吕让道:“真该让不疑那小子好好听听,这才是读书读透了的。我们世家大族才是大汉的顶梁柱,站在那些穷鬼一边说话,失心疯了吧?有道是富生仁义,饥起盗心,那些穷鬼就没一个好鸟!”
“叔祖说得正是。”吕巨君道:“我大汉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只要用心耕作,不愁温饱。那些贫者哭诉他们无立锥之地,可又怨得谁来?说到底,是他们好逸恶劳,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咎由自取。”
“说得对!”吕淑拍案道:“那些刁民罔顾国法,都杀光了才好!给他们分地,居然也想得出来。”
吕巨君笑道:“这就是侄儿要说的第二桩了,限田令可没有说分地的事。我猜不疑叔方才说的,多半是误会了。限田令从头到尾只说了没收田地,可收上来的田地怎么处置却没提。所以这限田令的意思,没收的田地多半是入了少府。”
“这我可开眼了,抢了商贾还不够,还要抢咱们?天下都是他的。至于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吗?”
“削诸侯、弱贵戚、抑豪强、掠商贾。”吕巨君微笑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厅中沉默良久,有人恶狠狠迸出俩字,“独夫!”
一厅人吵了半晌,也没拿出个正经主意,全都是发牢骚。最后众人散去,只剩下吕巨君、廖扶和许杨三人。
许杨道:“天子亲政不及半载,先架空相位,视丞相如无物,又赐死赵王,劫掠商贾,抑制世家,弱枝强干之意决矣。方才公子曾言,天子如首脑,群臣如四肢。天下者,天子与世家共治之。奈何天子一意孤行,欲集大权于一身。所谓独夫,莫过于此。可惜厅中衮衮诸公,只图为一富家翁。”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廖扶道:“还请主公早做打算。”
吕巨君摩挲着手指,良久道:“我去拜见叔父。你们准备车马。”
许杨道:“去北军大营?”
廖扶道:“去潼关。”
…………………………
比秦桧预计得快了一些,次日一大早,从舞都返回的车队便风尘仆仆地返回洛都。
“……到了舞都,义纵连马都没下,就直接去了游冶台。先点的是邳家那个少夫人,叫小桃红的,先发恨地弄了几回。又叫来赛玉坠,就是邳家那个小姐,先弄了她前面,又叫小桃红扒开她的屁股,搞了她的后庭……”
高智商眉飞色舞地说道:“游冶台如今名声响得很,那小子就跟老鼠掉到油罐里似的,乐得连衙门都没去。”
吴三桂接口道:“我听陈乔说,有人告七里坊侵占土地,隐匿财物,状子已经递了上去,但因为舞都令没有上任,一直压着。”
“怎么回事?”程宗扬专门告诫过,这回算缗是天子立威之举,算到自家头上,宁愿多出些钱,也不能落什么把柄。
“听陈乔说,应该是宁太守当初在舞都得罪了人,七里坊又跟他相关,如今他一走,就有人对七里坊下手了。”
程宗扬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宁成是高升了,眼下又是主持算缗,几句捕风捉影的言辞,连个浪花也算不上,何况又有义纵在,伸伸手指头就把它按下去了。
“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高智商道:“前后五进的大院子,东南角专门起了座楼,如今已经盖到三层,听说上面还有两层。”
“盖楼了?还这么高?”
“是师娘的意思。我听瑶师娘说,以前那里就有座楼,是木头的,被烧了。云家大爷在世的时候说过,将来重建七里坊,要把楼也建起来。”
“这楼得盖到什么时候去了?”
“不耽误的。”高智商道:“云家已经定下吉日,腊月初六。这个月把院子布置好,师傅月底启程,下个月初到就行。”
“礼物都送了吧?”
“送了。瑶师娘我也见着了。”高智商笑嘻嘻道:“还有雁儿姊姊,都盼着师傅早些回去呢。”
吴三桂笑道:“衙内还专门去做了半日的饼。”
“他们做的饼比师傅师娘差远了,不说别的,单是揉面,师傅那一掌下去,顶他们揉半个时辰的……对了,我还给哈大叔包了几个饼,跟他一块儿都埋地下了。哈大叔一醒,就有饼吃。”
“那还能吃吗?”
“我给哈大叔搁好了,就放在他嘴边,他嘴巴一张就能吃到。”
“行了行了,你歇着去吧。”
“那我走了啊。”
程宗扬知道他是要去哪儿,摆手道:“去吧,去吧。”
高智商叫上狗腿子富安,撒着欢的去找伊墨云了。
吴三桂道:“金库是瑶小姐安排的,就设在那座楼底下,两大间,全是用条石加水泥砌成,有一尺多厚。剧大侠用了一间养伤,另一间放的金铢。孩子不好住地下,我在旁边找了一间,安置郭靖和延香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程宗扬一阵别扭,岳鸟人干的这都什么鸟事?自己还没法儿对郭解说……
“如瑶好吗?”
“还好。就是有些担心主公。”吴三桂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瑶夫人让我带回来的。”
程宗扬拆开一看,信上用娟秀的字迹将程氏商会目前的财务状况详细汇总了一遍,尤其是从年初开始在晋宋两国大规模囤积粮食,由于持续投入,占用了大量资金,使得商会其他经营业务资金周转风险剧增。虽然眼下从汉国兑换了一批金铢用来救急,但终非良策。云如瑶建议,鉴于晋宋两国已经出现粮荒,可以停止购入,转而逐步出售,缓解资金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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