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大早就告诉了她,美羽死了,连尸骨都不剩,她的父母也在火灾中去世了。
“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是纵火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明明只是在睡觉的……美羽……对不起,美羽……”
留美的精神极不稳定,她一遍一遍地哭,到现在已经哭过了很多次,眼睛肿得像是在平底锅上摊的鸡蛋,她感受不到饥饿,尽管耳朵里能听到母亲的呼喊,但自从那之后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钢琴课?新的钢琴老师?
——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请让我安静一点,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是纵火犯!!
留美捂住耳朵在被窝里不住地发抖。
“不,你就是——!”
一个听不出性别的奇怪声音在留美心底响了起来。
她倒下一口冷气,身子都直接僵住。
门外。
“泽村老师,真是万分抱歉……”
鹤见老师一脸难过地面向神楽不断低头。
“哎……没办法……”
神楽刚想说“那今天就这么算了吧,我过些日子再来叨扰”,结果话到嘴边了又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铃响——
“叮铃~~~”
这声音极其清晰,仿佛就从自己背后传来的一样。
神楽猛地转过身看向了背后的楼梯。
“叮铃~~”
还是铃响,但这一次他分辨不出来具体的位置,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于铃铛当中,四周都有响声。
再下一刻,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了神楽背后。
那是个身高只有不到一米四的和服少女,她皮肤苍白双眼赤红,整个人宛如一个僵硬但却疯狂的提线木偶一样,顷刻间,她朝向神楽的后背抬起了双手。
“嘶——!!”
趴伏在神楽肩头的白狐猛地站了起来,用那一蓝一金的神圣双瞳死盯住了她。
鹤见老师对这一切全然没有察觉,还在忧虑地轻轻敲门,而神楽也在茫然地寻找着铃铛声音的方向。
少女双手停住,猛地抬起头来与那只九尾灵狐对视着。
她的眼瞳极速地在从碧绿到血红之间闪烁个不停。
大约一秒后灵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乖乖趴在了神楽肩后,打了个哈欠就摇着尾巴开始打盹。
——原来是主人的宠物啊……一时间没认出来,算了,睡觉睡觉。
“叮铃~~~,叮铃~~~”
“嗯??”
神楽抬手挠了挠头,实在是搞不清这铃声的源头到底在什么地方。
而且这声音又响又急,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事情似的。
再下一刻,和服少女的双眼又恢复成了赤红,她双手并拢成了掌,在神楽背后猛地向前一推:
“咣!!咣咣咣咣!!”
赤色眸子的少女悄然飘浮在了空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被她给推得直接一头栽倒下去撞在楼梯末端撅断了脖子的神楽。
——新的钢琴老师什么的,不需要……!
“啊……?!泽村老师?!!”
神楽的意识迅速变得模糊了,这是他在完全眼前一黑之前隐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渐渐的,黑发和服少女的眼眸又恢复成了青翠的碧绿,她一开始还有些茫然地左右瞧了一圈,紧接着便看到了那个躺在楼梯最下方一片血泊里的神楽。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又一次……这是我做的么?”
少女难以置信地十指分开将手贴在了脸上。
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跟那个人深刻的联系,那宛如同生共死一般的羁绊不断地提醒着她,面前倒下的那个男人是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
可是,明明是最重要的人,为什么我会——
少女难以接受地看着自己素净的双手,那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上染满了鲜血。
视界仿佛在不断闪烁,欺凌,偷盗,纵火,杀人,一幕幕的画面都在眼前闪烁个不停。
“不要——!!别给我看这些!这不是我做的!!我明明是……明明是大家幸福回忆的结晶才对……”
少女濒临崩溃,跪坐在了楼梯平台上双手掩面不住地抽泣。
莲华,这是她的名字,高洁而又神圣,还有点儿禅宗的神秘色彩,自打她有意识起就一直关注着她遇见的人,尽自己的能力给他们幸福,把从大家那里积累的幸福的愿望分给他们。
但就在几个月之前的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某种“东西”擅自闯进了她的身体,那是一团污浊的黑气,有着极强的侵蚀气息。
从那一天后,莲华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枚小小的桑葚叶,而“那种东西”则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蚕,它的肚子像是个无底洞,不管吃下多少自己的力量都填不满,莲华用尽了一切办法,可无论是攻击还是隔断都完全无济于事,反而是自己主动给“那东西”喂下了更多的能量,让它越来越大越来越肥,啃食速度也愈发加快了。
而恶果也在随后渐渐出现。
一开始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神,莲华并没有过多地在意,但随后出现的问题却越来越多,直到那一把冲天而起的大火夺走了羽川一家人的性命莲华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再也没办法控制住它了。
宛如被蟹奴钻过的螃蟹,渐渐地被吃掉了身躯与血肉,身体完全被它所占据,到最后变成了一具被操控着的躯壳,只有当提线木偶的份。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诞生该多好啊……明明刚交到了一个朋友留美,又有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两种快乐叠加起来本应该变成更大的快乐才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啊……我记得,我应该知道的,那个人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泽村·斯宾塞·神楽!
少女声嘶力竭地想要喊出来,毕竟,她能察觉得到名叫神楽的少年生命正在极速逝去,而自己并没有什么能挽救他的办法。
如果是全盛状态下的自己的话还勉强有几分可能,但现在——,她只是一具被蚕食得只剩下了三分神智的空壳,最后的力量还要拼命与那股邪气抗争,根本没办法调用在别的地方。
鹤见老师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她没什么胆量,最近因为附近羽川家大火而一直担惊受怕,女儿又受其影响拒绝出门,一天多来她可谓是心力交瘁,想了各种办法也没能让女儿留美走出房门,还害得自己睡睡不好吃吃不好,把希望给寄托在了今天到来的神楽身上。
结果哪知道神楽失足摔下了楼梯,眼看是要没气了。
鹤见老师无法想象他这样的大公子因为意外死在自己家里她要承担什么后果,当即急火攻心昏倒在了神楽身边。
半分钟后:
“嘶……脑袋好疼……我这是……死了?”
神楽幽幽地恢复了些意识。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趴在地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像蹲久了突然站起来犯了低血压一样。
记忆中最后应该是……啊,没错,有人把自己给推下了楼梯。
是鹤见老师?不……鹤见老师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是谁?
“叮铃~~”
又是那该死的铃响,没错了,自己在被推下来之前的那几秒也听到了这熟悉的铃响。
是那个灵体宠物么……?但是,既然是灵体,为什么还能靠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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