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南将军攻下了北凉城,我们还争什么王位?赵王的位置让他坐好了。”心情颇好的赵镇边开了个令众人都直抽凉气的玩笑,随即敲着酒樽正经开口:“虽无法攻下北凉,一万多人兵临城下足够把他们粮道截断了,就算是那凌月清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吧?”
“北凉军先前回援的一万人已是临近北凉,若任他们前后夹击,南将军难以抵挡。”一名谋士谨慎开口,虽然两边都是两万人不到,但南旭雨集结的部队皆是北凉军手下败将,数量占优还好说,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不可能是对手。
“让南将军撤开便是。”赵镇边不以为意:“只要这一万五千人马还在北凉城旁,料想他们也不敢再从城里出来。比起南将军这些兵马,玉幽关外的狼骑听说已有五万人了?”
“不错,玉幽关如今已是只堪防守,无力主动出击,不过那琴仙子姬灵曦在玉幽关,阻了狼骑猛攻数次。”一名谋士应道。
“呵呵,琴仙子,玉幽关……”想起之前的战报,赵镇边不由发笑,众人也跟着会心而笑。
此时此刻,恰似彼时彼刻啊。
氛围一时更是快活。
在他们看来,凌月清根本无力攻下凉王城,因此围城之事并非关乎存亡的问题,而是关乎颜面的问题。
作为赵王一脉,凉州之主,被区区北凉城的守将带两万人堵在家门口不敢迎击,自是丢脸。
其后北凉军就算无功而返,也可吹嘘吓得赵家当了缩头乌龟不敢出城迎敌。
但现在并非北凉军主动撤军,而是赵家的麾下围魏救赵迫其回防,这便说明了定荒侯战术失误,赵家知人善用英明神武!
该感到丢人的不是赵家,而是那个细皮嫩肉的凌家小妞!
自围城以来,赵王府气氛从未如此快活。
赵英提议犒赏全城,大宴作乐,一来解多日之郁气,二来也是对北凉军的羞辱挑衅。
赵镇边止住了他的年轻气盛,喝酒误事,纵心易怠,虽然就算守军喝醉了酒仅剩七千人的北凉军都未必能破城而入,但他此时想的已不只是自保而已。
……
转眼又是三日,赵王府再聚一堂。
“今日北凉军砍伐树木却未造云梯,你们猜造了什么?”赵镇边坐于首位,心情大好地开口。
“造投石车或是箭矢?”一名谋士试探着问。
赵镇边笑着摇了摇头。
“打造拒马,意图固守?”一名赵家族老猜测。
“非也!”赵镇边仍是含笑。
捏着玉佩的赵渊皱眉:“莫不是什么祭台法器?”
鬼神之事,尤使人忌,凌月清虽是武者,但她境界玄极深不可测,又有琴仙子姬灵曦这得力臂助,相传璃音宫还有一众仙家宗门也已站在她的身后,若使什么仙术妖法,实令人防不胜防。
赵家虽称霸北方,到底还是个掌管俗世的贵胄世家,对于仙家之事虽不至毫无了解,却也很难说有多么清楚。
只是单看史书记载那修仙之人可唤妖风,能招暴雨,可搬山岳,能翻地龙,还可驾雾腾云,撒豆成兵,请神下凡,有种种难以想象的神异……
史上不乏借仙家手段以弱胜强之事,是以纵兵马强盛者,对那仙门密宗也颇为忌惮。
一时间满座缄默,想到定荒侯绝世武力加之仙法助力的恐怖,一众赵王府头脑就像定荒侯府的白虹仙子一般,惶惶难安。
还是赵镇边哈哈大笑打消了众人疑虑:“诸君莫忧,凌月清造的可不是什么祭台法器。呵,到底还是太嫩了点,若她真造祭台摆空城计,我等倒是要忌惮三分了。”
见赵镇边摇头晃脑取笑定荒侯少智,赵英终于忍不住发问:“那她造了何物?”
赵镇边捋捋胡须,颇为自得地开口:“她令士兵削砍木材做假人摆于空营中作操练状,以隐悄然撤军之事。还特意驱赶鸟雀以示营中有人,殊不知做得太明显,皆被我军斥候探到了。”
“这女人到底只是个冲锋陷阵的武夫……武娘们,论统领骑兵冲击敌阵还算一把好手,如今欲学先贤谋略,却是漏洞频出,满身破绽!”
众人顾不得腹诽赵镇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皆是被各种信息吸引。
“北凉军又撤军了?撤了多少?”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陆续撤了少说两千人,如今四方营寨至多还有五千人,其中一方不过千余人。”赵镇边目光灼灼:“大军出击,一战可破!”
闻言众人皆是明白,赵镇边想要出兵。
原本北凉军兵力就只有凉王城守军四成,而今这兵力之比更是到了仅仅一成的地步,如此优势下,不给这群趾高气扬的家伙点颜色瞧瞧,世人都要耻笑赵王府胆小如鼠了!
以如今对方兵力,凉王城留两万老兵领着新募之兵守城绝对高枕无忧,赵家能出三万兵马出城,倘若直攻一方,解决已经萌生退意的千余人简直就像踩碎蚂蚁一样简单。
若是同时攻向四方,定荒侯那面或许有些麻烦,但其他三面皆可大胜,打得定荒侯手折足断,颜面尽失!
念及此,不少人目光亦是灼热不已,这可是扬名立万,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倘若定荒侯只是假退兵,实则引我等上钩呢?”一名谋士谨慎开口:“北凉军虽然确实撤走一万五千人,但难料是不是做个样子,走到一半便悄然返回藏于营中,斥候不可能皆顾皆明……不消有两万人,若此时定荒侯手下还有一万人,便棘手得多。”
“此言有理,定荒侯绝非等闲,我等当小心为上!”另一名参加过北凉城之战的将军开口,面带戚戚。
一时间又是唇枪舌剑,主张出城与不出城的都有,赵镇边深吸一口气,望向自己两个弟弟。
“你们觉得如何?”
“小弟以为,谨慎为上。”赵渊沉声开口,定荒侯要退就退吧,他不想多事。
“我以为……”赵英目光闪烁,望着谋士们争辩拿不出主意。
这一日,凉王城终未出兵。
“我等被那黄毛丫头耍了,错失良机!”赵镇边的怒吼在翌日响起。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出兵之际,北凉军竟已悄然合流将四方兵马合于城北,这下可没有软柿子捏了。
围城已解,但赵王府众人都高兴不起来,北凉军合兵无疑是心虚的证明,他们昨日本该出兵。
“依在下看,这未必不是好事。”沉闷之际,一名山羊须的谋士含笑开口:“如今定荒侯回防已成定局,城外北凉军尚有五千人,若真撤军,定会引我军追击令定荒侯难以返回北凉,因此定荒侯或许会兵行险着。”
“你是说……”赵镇边眼中耀起光芒。
“定荒侯会继续撤军,本人亲自镇守于此,直至仅剩数百方便撤退的轻骑,甚至只留她一人断后。”谋士抚须:“我们不妨顺其自然,但最后不可遂她之意。”
“在北凉军兵力最少时果断出击!”赵镇边一拍桌案满脸兴奋:“定荒侯可擒!”
统率大军的定荒侯不可阻挡,孤身一人的凌月清无所忌惮。
因此赵家最希望对上的是率领少量兵马的镇北龙骑将,此时她将顾虑麾下,无法轻易突围。
那时便是打败天下第一将的最佳时机!
“还请三位殿下等候良机,以定荒侯之傲,定会留给我等雪耻时机。”谋士再度进言,众王子颔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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