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如何,倒也罢了,便只运气不错,得入师尊法眼。”
红孩儿笑道:“其实此次本该也是青兕师姊送丹药来,只是我从小听闻夫人美名,心向往之,因此缠得师傅无奈,方取了这个活计,以得睹仙颜,一偿夙愿。”
此言隐隐透露出自己在老君处得宠之态,妲己这般聪明之人,应当觉察得出。
“贱妾鄙陋之姿,如何敢当仙童如此夸赞?”
妲己果真更加热切了几分。
嘴里虽然自谦,却看得出来,她还是隐隐有些欣喜,只是不知她是故意如此表露,还是当真听到人夸她容貌而心中味美。
红孩儿见周围无人,索性敞开了道:“夫人不必如此多礼,你为女娲娘娘门下,我是老君弟子,本属同辈,何必闹了生分?小子年幼,夫人又曾为贵妃,身份贵不可言,我便称夫人一声娘娘也是当得,娘娘只叫我小名红孩儿便了。”
妲己被他一番话勾起心中阴霾,轻叹一声,幽幽道:“仙童言重了,贱妾本就只是女娲娘娘用招妖幡召去使唤之人,未入山门,后更被弃之如敝屣,如何竟敢高攀道祖门下?至于娘娘之称,不论千般宠爱也好,罪孽深重也罢,早已是过眼云烟,再也休提。”
红孩儿知道机会来了,放下茶盅,正色道:“不然,我却以为,若无娘娘委身伺虎,挑拨设计,那纣王如何会倒行逆施,断送他家天下?为女娲娘娘一令,娘娘你不计名声,不惧碍了修行,殚心竭虑,出谋划策,却落得众叛亲离的结局,委实令人感叹不已。我自幼时得知娘娘事迹,便一向为娘娘遭遇颇感不平,又对娘娘遐思倾慕,然人轻力微,徒呼负负,为之奈何!不久前从师尊处得知娘娘尚在人间,实是不胜之喜,使出浑身解数,方才缠得师尊首肯,让我见得魂牵梦萦,遥想感佩的心仪之人。”
妲己一脸感动之色,眼眶微红,低头拭泪,哽咽道:“得圣婴童子如此抬爱,贱妾虽担了千载污名,却也不枉了。”
红孩儿打死也不信自己凭着短短几句话,便使得大名鼎鼎,出名心狠手辣的妖狐妲己感动落泪。
然而看她神情动作,却丝毫不露破绽。
想她两千多年道行,又本是最善演戏的狐媚子,经历还丰富之极,休说红孩儿肉眼凡胎,即便有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也定辨不出真假。
红孩儿有些不耐起来,暗道:“如此纠缠下去,只怕再过一月也搔不到她痒处,来时既已打定主意,便依计施行罢!”
计较已定,便跳下座椅,走到妲己面前,当面便是一个长揖。口中道:“娘娘明鉴,孺子有一事相求,万望娘娘答允。”
妲己忙避席而起,口中道:“这如何当得?圣婴童子快快请起,不知所谓何事?但有所欲,贱妾莫敢不从。”
红孩儿脆声道:“孺子思慕娘娘久矣,今得见娘娘仙颜,更比想象中美上万分,不由魂授色与,头晕思滞。顾不得唐突佳人,冒昧相求,欲与娘娘共效于飞,更求成就终生之好,还望娘娘垂怜!”
饶是妲己其奸似鬼,精明油滑,也真真给吓着了。
她虽知自身美色,男子不论年纪,俱都一见神迷、失魂落魄,却不料如此一个下面连毛都没开始长的黄口孺子,居然会提出将她收房!
妲己一时盘算不清利弊,竟自踌躇起来。
对她这曾宠冠朝歌、坏事做尽的千年妖狐来说,委身给老君弟子做妾,并不是不可考虑,至于春风一度,就更属稀松寻常,随时可行之,全不用放在心上。
只是她却大概知晓太上老君一脉许多高深仙术道法,都须以童子之身修炼,她若贸贸然答应下来,取了这童子元阳,万一惹得老君发怒,那就得不偿失了。
老君也不用如何,只需断了丹药,便能教她生不如死。
她又唯恐红孩儿以眼下这颗丹药要挟,使自家陷入两难境地,于是试探道:“若是贱妾不允,仙童是否便要将仙丹……”
红孩儿哂然一笑,道:“焉有是理!娘娘却将我看成何等人来!孺子对娘娘敬之爱之,拳拳之意,天日可表!无论能否得偿心愿,今后都必定全力维护,保得娘娘周全!”
说着,从腰间如意皮袋中掏出装着仙丹的小小瓷瓶,双手奉上,道:“师尊为娘娘炼得仙丹在此,敬请娘娘收下。娘娘即便此次婉拒于我,日后每百年之期将至,孺子也定不忘提醒师尊,及时为娘娘炼药。只求每过百年,能见上娘娘一面,以慰相思,便知足矣!”
这丹乃是妲己戚戚心系的第一要紧之物,然太上老君身份高贵,潜心道法,唯一心中挂碍便是红孩儿这个血脉亲子,虽得女娲娘娘嘱托,对妲己却只是爱屋及乌,不怎么上心,一旦闭关,便每每忘了教青兕及时带下丹药给她,还曾有三次闭关太长,压根就没想起要炼这丹,害得那三百余年里,妲己不得不大部分时间都顶着个鸡皮鹤发,令人厌憎的老妪丑样,手脚无力,便走几步路都困难,即使在洞内活动,也仅能依靠坐轿,苦不堪言,只得深藏洞中,足不出户。
听得红孩儿说今后负责督促老君炼药,只为每过百年见自己一面,妲己大喜之余,冰冷坚硬之心又不禁当真有了指尖那么一点感动。
又眼见做梦都盼着的丹药便在眼前,再顾不得仪态,伸手一把抢过,打开塞子深深嗅口气,满足叹息道:“便是此物了!”
将瓷瓶小心收好,妲己方才有空回应前言,说道:“贱妾何德何能,竟得仙童如此垂爱!仙童既不嫌贱妾陋质粗鄙,又不弃我残花败柳之身,贱妾便应当自荐枕席,只是……不知会否对仙童修炼有碍?若仙童道法需保有童身……”
红孩儿笑道:“这个倒不曾听师尊说起。实不相瞒,孺子外形虽幼,貌尚不及总角,却也已有了一房妾室,两个通房丫头,十多年前便已然破身矣,熟知风月,师尊已然尽知,收徒时却也未曾嫌弃。”
妲己这才放下心来,拿眼去打量红孩儿时,却觉着这小儿虽头顶尚不及她腰腹,倒也是粉妆玉琢,冰雪可爱,让人恨不得搂在怀里亲热狎昵,便不由得有了几分意动。
心忖:“我倒未同这般幼小的童子耍过哩,他虽说已有妾室,却不知他那话儿能否有我指头大?若是实在太小,便给他咂一回罢了,免得把人弄个不上不下……噫?看他臂儿与我那触器人事相差无几,熬不住时,也可教他拿手给我捅捅,再一面看着他这俊脸儿,想来滋味倒也不会有差。”
她为躲避众仙,一向深居简出,隐居一千七百余年,名声却不出压龙山,连左近山林河涧的妖精也不敢有丝毫交往,避而不见,唯恐某个妖精有一天机缘突至,得道成仙,或是被仙佛看上收了去,在天庭内无意吐露自己消息,难免会有熟悉苏妲己的封神中人闻言生疑,她便糟糕矣。
她虽算不上无男不欢的贪淫之辈,却也是个风月中的圣手,正常性欲亦是不缺。
但她既不敢与别的妖怪相通,却又眼高挑剔,看不上弟弟狐阿七洞中丑行怪样的小妖,一向便只和洞中一众小女怪做些假凤虚凰的勾当,用人事杀痒。
偶尔在山中抓到稍能上眼的落单男子,便如获至宝,非得先榨成干尸,方丢给小怪们拿去洗剥。
只是压龙山远离要道,地处偏僻,左近也无人家,此刻回想,妲己却已记不得上回尝到男人滋味,到底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之事了。
“若是被他收了房,免不了见人便多,若教消息走漏出去,天上那许多神仙要取我命,他虽是老君弟子,也须护我不住,何况他嘴上说得漂亮,焉肯当真拼死保我?他的收房之意,须得想个法子推了才好。不过他人儿虽小,却也是男子,况生得这般俊俏,能偷得一夕之欢,也是好的。”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