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克莱恩看不见阿蒙,就以为阿蒙同样看不见他——于是他试探着,为了达成【愿望】,而隐忍着蛰伏——
他轻轻扭动起瘦弱的腰,想要找到平时公爵阁下肏干的位置,好能迅速结束这荒诞的,痛苦的【奖励】或是【惩罚】
——他当然不会想到,阿蒙将那些线绳的另一头,绑在了被允许面见公爵与王子,还未褪去振奋,却已经开始慌乱的,年轻的乡下千金脖子上
——悬在脖子边的匕首,埋在地下的小刀,公爵阁下的布置比克莱恩想得恶劣得多——他甚至在克莱恩头顶的房梁上放了一瓶硫酸——并将这一切的机关绑在了了那位可怜的,克莱恩还不知晓存在的,海瑟琳小姐的身体上
“可爱的子爵小姐,”公爵微笑着,礼貌而克制地向这位乡下千金点头示意,他拿出在乡下炒到几千镑一匹的绢布,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单片镜,声音很轻地安抚她,“不要乱动哦。”——原本,这是多么温柔而多金的完美的公爵骑士
但海瑟琳知道——这一切都无法再打动她了
这温柔的,克制的,礼貌的微笑与寒暄地点是在王储的寝宫,是将那可怜的,看起来什么也不知道的,一个劲取悦着公爵的小王子的命放在她的身上而来
——这温柔的公爵啊,这恶劣的魔鬼啊
——而她甚至不能移动自己的脖子
因为那足以将小王子的脖子刺穿的匕首就连在这根脆弱的丝线上——
她甚至能感受到丝线那头传来的微微拉扯,看见小王子不小心碰到匕首而在脖子上留下的血痕,那触碰让丝线轻轻晃动
让她的意识也一起晃动起来
——可她不能往前救下那可怜的,发出痛苦而欢愉的哭喊的小王子,也不能往后跑出这昏暗的,充斥着恶意的寝宫
她甚至只能转动眼珠,看见公爵那半张带着单片眼镜,似乎微笑着的脸
——克制,温和,冷静
仿佛他才是正常人
而自己与那位看来已经彻底被控制的小王子才已经疯了
——我会被灭口吗
海瑟琳的意识恍惚之间想到
知道了公爵的秘密,知道了王室的秘密
我真的
能走出王宫吗
——海瑟琳不敢再想下去,她甚至无法闭上眼,因为这位温和的公爵阁下手中也拿着一把小刀
——海瑟琳读懂了他的意思
这位疯狂的,恶劣的公爵,希望她闭眼,她假如闭上眼睛——他就能割断那些线绳了
——不可以
海瑟琳强迫自己看着
看着那些晃动的丝线,看着扭动着比女人还细的腰肢的小王子,看着他微微失神的眼睛,看着他双手握着那拐杖越插越快——
“海瑟琳小姐,”公爵低沉的,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询问,“您反抗您的命运,来到王都,是吗?”
——是的,当然,海瑟琳分神想到,自己不希望仅仅只在乡下继承一个小小子爵,自己不希望一辈子都待在那小小的乡镇上
“那么,”公爵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您既然要反抗命运……也一定做好了接纳痛苦的准备了吧?”
——什……么
公爵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
可海瑟琳忽然觉得自己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
“【宿命】或是【苦难】,人总是在这两种东西里选择,”公爵轻柔地,温柔地,不解地询问,“可是,【宿命】不好吗?为什么,总是会有人选择【苦难】呢?”
——这句询问,海瑟琳并没有听见
她的思绪飘得很远,让她的思维乱七八糟七零八落地搅和成了一团混混沌沌的浆糊
她偶尔想到自己在王子殿下这么大的时候,她的父亲送了她一条漂亮的裙子
偶尔想着,哪怕她已经在母亲和其他人口中知道了王都贵族的堕落,但是公爵骑士为何会是这样
偶尔又想到,吟游诗人所传唱的爱情,在他们这些贵族里,真的存在吗
她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她看见那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但还是能看出与老国王三分相似的小王子露出了她平日绝对不会想到的,王储不应该露出的痴态,她看见小王子胡乱又纵情地骑在那根长长的拐杖上耸动
——她看见好多东西,她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她的余光注意到公爵一直在笑,偶尔低头玩一下那把小刀,却仍旧深情而怜爱地向小王子看去——假使说这世上有比那更深情更浓烈的眼神,海瑟琳觉得那也许是不可能的
但就是这样的深情的看着小王子的人——亲手安排了这一切
公爵到底在想些什么
海瑟琳无声地在心中高声质问
这位公爵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忽然注意到,公爵起身离开了座椅
他慢慢地走近耸动得越来越快的小王子身前,拉开那几乎没什么作用的纱帘,似乎与那可怜的,对海瑟琳来说过于陌生的小王子说了什么
然后——公爵拉开了纱帘
木偶般僵硬的海瑟琳,情态似娼妇的小王子,就这样,四目相对。
“那时,一浪胜过一浪的高潮席卷了我,”克莱恩平静地,漠然地讲述着,“我无暇注意到那位陌生小姐的脸,在阿蒙的亲吻中失禁着叫出声……”
“……而她被迫看完了全程。”
“她当时假使慌乱地动一下,哪怕只是眨一下眼睛。”
稻草人坐在马匹上,看着白色的小蝴蝶飞来,又从他稻草的指尖飞走,淡淡地总结
“……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她必须疯,无论是真疯还是假疯,”克莱恩收回了手,“……她想要活下去,所以她疯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被我逼疯的——好在她是真的疯了,不需要再一遍遍被陷入那样不自主的操纵里。”
“……我怎么能这么想,算了。”
“……无论我如今在做什么,我的感激与愧疚对那位海瑟琳小姐来说,实在过于卑劣而恶毒。”
【所以,王国的阿罗德斯,你知道吗?我并非那种逃避回忆的家伙……只是,这份回忆对我而言,只是坚定我杀掉阿蒙的信念罢了】
——而这个故事,还有一些对于阿蒙而言无伤大雅的边角故事
假使那位蹦蹦跳跳去【愚人之言】领白面包和肉汤的小侍女如今还在人世,那么,她就会补完这个故事——
那位海瑟琳小姐在进入寝宫之前,她的某个同伴曾经轻轻咳嗽了几声,想要提示这个可怜的,无知的贵族小姐
公爵注意到了,但什么也没说——当他终于拆下海瑟琳与克莱恩两人身上绑着的机关,送海瑟琳出寝宫的时候,他轻轻地,温和地,冷静地,让侍从们将那位胆大包天的小侍女,活埋了
——说起来,上一个乱出声的侍女,是埋在小花园,还是后山了呢?
我?我啊,是被绞死在王都大街了。
我依稀记得,那位侍女人很好,会让我提前下班;【愚人之言】的先生们也都很好,会教我识字,给我肉汤和白面包。大家都是好人。可是为什么好人,要死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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