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的音乐从远处传来,瞭望塔停下脚步,一个石头人像被嵌入了河床底部的泥土,他把它拔出来,发现这是一尊艺术化后的点灯人石像。
点灯人的脸部变成了一团让人不安的火焰,但是动作,如圣母般慈祥。
“你不想知道她为何会变成一种象征吗?尤兹?”
略带戏谑的烟嗓从他身后传来,沙哑,但诱人,那是海妖才有的妖丽音调。
是“喜剧演员”,四十年没见,这个击败了瞭望塔的女人长得更高了,瞭望塔试图注视她的眼睛都会让他的脖子发疼。
“很遗憾,你的老相好点灯人已经死了,她是被一群蒙面躲藏起来的人所杀的。”
烛台拿出的黑白仪式照片,狱外之人们高呼着点灯人的称号,还有此刻还在手里的石头神像,无一不阐述着点灯人的肉体已经消亡,变成了某种精神象征的事实。
“我当然知道,一眼就能看出来,她都被神化了,如果人不死,怎么说也做不到这么夸张。
我想知道是谁害了她。”
“当然,是萨卡兹人,一群自称第七骑兵团的恐怖份子,后来我把他们全抓了,都送上了电椅,算是给你相好报了仇。
我问你,尤兹,你觉得引爆了魔族炸弹的人是谁?”
“难道不是我们这些登天客吗?”
喜剧演员吸了口雪茄,慢慢说道:
“那做炸弹的人是谁呢?
答案是全泰拉,不是哥伦比亚,不是哥伦比亚的萨卡兹,而是全泰拉一起做了这个魔族炸弹,炸烂了卡兹戴尔和哥伦比亚。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被我抓了之后,事情也没停下,因为这就不是送几个人进监狱就能解决的。哥伦比亚一直在试图让黑的变成黑的,白的变成白的,树立一些真正的大恶人,打倒他们,来试着稳住我们的社会。
治标不治本。
除了我们所有人都进棺材,否则,魔族问题就是哥伦比亚永远的问题。”
这些旁敲侧击让瞭望塔感到厌烦:
“你想让我干什么吧,你就直说吧。”
好巧不巧,护送烛台,海螺,和探照灯的人群在河道上面的公路上经过,他们欢呼着胜利的旗号,快乐之间又有些不详之气。
而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刚才尤兹躲藏过的那条隧道里,有一群衣衫褴褛的萨卡兹贫民钻了出来,拿出用油漆写了讨要社会福利的标语,幽灵一样,远远地跟在人群之后,除了一些记者,没人注意到他们。
也没人注意到瞭望塔和喜剧演员。
听着他们高喊的魔族复兴口号,喜剧演员吐出一口烟雾,道:
“在点灯人死后,政府把点灯人塑造成了为民族团结而牺牲,被民族狂热所杀害的烈士。
而在政府这么做之后,因为魔灾而被全国排挤的萨卡兹人又自发搞出了一个类似原始宗教的神话形象,在他们手里,点灯人的形象变成了一种将会带领死去的萨卡兹们前往魔国的死亡天使,被贫民,或者被那些从事犯罪的萨卡兹信仰着。
这当然是因为哥伦比亚的传统宗教对萨卡兹没有包容,他妈的,哥伦比亚连饭馆都不准你们进去呢。
尤兹,我问你,从这些之中里看出了什么端倪?”
“端倪?”
在队伍前进的路上,有一队维持秩序的巡警,他们打算阻止这支队伍进入前面的别墅区,那里住着些颇有地位的人。
毫不意外地,他们冲突了起来,瞭望塔听到了叫喊和厮打的声音,然后还传来几声法术的爆裂声。
喜剧演员好像听习惯了,一点儿也不意外:
“魔族是个大问题,半个世纪以来,一直在从内部把哥伦比亚撕裂。
政府为了维持秩序做了很多努力,好的努力,坏的努力,善举,阴谋,总之就是为了把社会的裂缝拼合在一起。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萨卡兹处于最底层太久了,不是把你们几个放出来就能解决的。
他们的世界里充斥着暴力和犯罪。偷盗,抢劫,洗钱,性,毒品,宗教,黑帮,仇富,还有最简单的报复社会,如果一个种族在差点毁了哥伦比亚之后就沉溺在这些东西里,你还指望哥伦比亚的其他民族怎么和他们把酒言欢?
还有更要命的呢,尤兹。
那就是萨卡兹人很强大,你们天生就有巫术的天赋,而且没人能保证你们不会对别人用这种能力。在大都会,最大的两个黑帮都是萨卡兹人在运作,每到暴力冲突发生的时候,你们都是最闪亮的那颗星。
我这可不是在恭维你们。
全社会都害怕萨卡兹,排挤萨卡兹,因为没人知道你面前的萨卡兹有没有在自己的口袋里搓一个源石脏弹,准备投进饮水器里。
顺便一提,这投毒的事儿我去年就遇到了两次。
你不想改变这样的萨卡兹吗?”
尤兹捂住了脸:
“我想啊!这是我们登天客造的孽,就算要解决,也是我们自己来...
但我只是个蹲了半辈子监狱的老头而已,我除了能打一无是处,你要我怎么改变萨卡兹?
我在监狱里和罪犯们待了一辈子,我很确定,改变一个人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何况是改变一群人?
没有希望的,喜剧演员,根本不可能......”
喜剧演员怒了,他狠狠踢了瞭望塔一脚:
“所以你就往地上一坐,等特蕾西娅那个小妮子的骨架从棺材里爬出来,再来带领你们!?
她花了一辈子时间,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萨卡兹人能融入所谓的文明社会里面,按社会的规则行事,平等对待别人,不做野兽的事情。
为了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她连命都搭进去了!
她死了以后,你们这些思维滞后的萨卡兹一个个不是退回原来的走兽模样,就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嬉皮士和左翼孬种忽悠来忽悠去,结果把社会弄得更乌烟瘴气!
你不觉得,就凭你的身份,你这个被他们当做大英雄或者大罪人的身份,也许就能在哥伦比亚,代替已经变成任人摆布的精神符号的特蕾西亚和卡莲达?
别忘了,哥伦比亚可是和平的文明社会,如果你有靠谱的人帮忙,也许真正的就能成!”
喜剧演员的一顿长言打醒了尤兹朱斯派克,他牢牢握住点灯人的石像,消散已久的热血被渐渐唤醒。
“你说得对。”
“老子当然是对(right)的。
你听着,我其实很讨厌你们萨卡兹人,如果我能按个按钮来把你们全消灭了,我肯定会按下去。
但是,他妈的,难道我真能那么干?
我确实杀了不少人,老人,孩子,女人,但那是战争年代的事情,我还没那么没人性呢。
要搞民族灭绝?抱歉,我可没那么‘远大’的梦想。”
“可是我的同伴呢?
只剩下烛台还能说会道,可是她...她没准压根就是和害死点灯人的什么骑兵团是一伙的。
我觉得现在的萨卡兹也不会喜欢你,因为你是国家英雄,基本上代表政府,萨卡兹对政府绝对没有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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