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一位看起来年过四十的大叔,似乎不如来时的那位有人情味,任凭我们说着自己的话,他只管开自己的车,不过也无妨,要不是他选择了这条靠海的公路,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慨。
一点四十分,回家的高铁从火车站的站台缓缓驶出。
我和雨晨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
从这里能看到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却看不到更远处的海以及那座山头,这就是这座城市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幅画面。
列车离开城区后还会经过一段临海的铁路线,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海的地方。
当我们再次回到这里时,那几只海鸥仍然在不远处的水上翱翔,仿佛这三天来它们从未离开。
从山间来到海面时会感到豁然开朗,而从海面回到山间后,也难免会感到有些压抑。
如果硬要为这一趟旅程划一道分界线,之后的那座隧道便是,当窗外突然变得一片黑暗时,我们在这座海滨城市里做过的所有事都将变为往事。
正当我无所事事地盯着那些一闪而过的隧道灯光时,有什么东西突然压在了大腿上。
这种触感我再熟悉不过了,是雨晨的脚,她不知何时甩掉了凉拖鞋,毫不客气地用双脚霸占了我的腿。
我不知道雨晨是想对我做些什么,还是单纯地想给自己的裸足找一个最舒适的归宿,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大概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事实的确如此,她只是安静地把双脚搁置在我的腿上,可能是因为这样更舒服。
在这之后的车程里她一直保持着这样,视线时不时在手机屏幕和窗外风景之间切换,于是我又一次有了仔细观察雨晨的脚的机会。
这三天以来,即便我们尽量避开了阳光猛烈的时段外出活动,紫外线还是在脚背上留下些许痕迹,甚至能在这些印记中隐约看到凉鞋的轮廓。
昨天清晨涂上的指甲油在列车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那串海螺手链则依然系在脚踝上。
我将食指指腹贴在脚背的顶端,随后向下划去,感受细腻的脚背皮肤与手指接触的感觉,就这样一路来到脚尖。
我用指尖轻点在美妙的趾甲上,从小脚趾开始,像弹奏音阶一样按压过每一个脚趾,最后停在大脚趾处。
食指和拇指上下包夹,揉捏起那颗饱满的脚趾,就像在触碰弹性十足的葡萄。
最后,我将视线锁定在大姆趾和食趾之间的那道趾缝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也许是夹趾凉鞋穿多了的缘故,这两根脚趾似乎比我第一次看见时要分得更开了些。
趁雨晨不注意,我伸直食指,将其整个嵌入了趾缝中。
大概是根本没想到我会这么做,雨晨的脚因被“侵犯”而颤动了一下,但实际上她并不在意,瞥了我一眼后便继续看向窗外的风景。
但与此同时,那两根脚趾却突然狠狠地夹紧,将我的手指咬在其间,并精准地卡住了指节,其力度之大甚至让我感受到一阵阵沉闷的疼痛。
我连忙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脚背,这才让自己的手指得以解脱。
原来雨晨的脚趾有这么大的力量的吗?要是以后为我足交时也这样对我的话,岂不是……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剩下的车程便没有什么波澜了。
雨晨的两只家在我的腿上交叠在一起,脚趾微微蜷缩,像是安分守己的小孩子,而我则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其上,当做一层小棉被。
在车厢内的其他陌生人眼中,比起足控满足欲望的行为,我和雨晨之间更像是情侣的包容与放纵。
旅途最终到此为止,即便我们对这三天的经历回味无穷,也不得不重新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了。
开学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总算没那么闲了。
雨晨开始着手准备到校相关工作,我也忙着申报学院的新生创新班计划。
与旅行之前相比,我和雨晨每天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从整个下午,变成了晚饭后的一个多小时。
这也许是因为忙碌,但更多则是因为我们渐渐意识到,不是只有日日夜夜在一起的才叫恋人。
而在这短暂的一个小时内,我们也只会做一件事:散步,漫无目的的散步,两个人走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于是我们每天七点在钟楼广场见面,随便挑选一个方向,沿着马路走半个小时后再折返,最后在商业街前的那条十字路口分开,仿佛每一次都在重演高考前那一天的经历。
一路上我们偶尔聊天,内容不外乎都是这些天各自正在忙碌的事。
我从雨晨那里得知,她所在宿舍的室友们已经建好了小群,其他三位室友中两位是东北人,一位是大学所在市的本地人,现在她们之间正怂恿着相互发自己的照片。
而我则说起自己为了录制自我介绍视频中的才艺部分被迫翻出压箱底的小提琴的事。
我们不用担心哪天话题会枯竭,因为这样的散步只会持续七天,第八天便是雨晨返校的那一天。
不知不觉就来到第七天了。
最后一次散步,我们绕着市中心商业街走了两圈,一路上都是熟悉的景象。
我和雨晨有说有笑,哪怕这已经是我们所剩无几的相处时间了。
在路过那条小吃街时,我和雨晨第三次走进了那家可丽饼店,不过这一次只是单纯为了买可丽饼,并无其他目的。
散步接近尾声时,我和雨晨照常来到路口旁。
我们会在这里分道扬镳,我向北过马路,雨晨往东走,不过在雨晨返校的前一天,我当然在想着把这一刻再推迟些。
“要不我今天就再送你一程?毕竟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和雨晨站在路口的斑马线旁。
“可以啊,只不过我赶着收拾行李,回去的时候得坐公交。你可能得顺路送到我家门口了。”
“这不是更好嘛?”我向着雨晨摊开双手。
十分钟后,我和雨晨登上了公交车。按理来说现在是公共交通的高峰期,这辆车居然还有不少空位。我们坐到最后一排,我靠窗,雨晨靠过道。
“明天我就要去上大学了呢。”车辆拐出市中心商业街后,雨晨突然说道,听起来好像在自言自语。
“期待吗?”
“期待是肯定的,不过也有点紧张。”在车厢内的微弱灯光下,雨晨抬起头,想象着未来的大学生活,“毕竟之前我还没有过独自离家生活的经历。”
“我听学长说,只要会吃饭会洗澡会洗衣服,就能在大学校园里活下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紧张还是难免的啊。”雨晨歪着脑袋说。
“我现在还没有这种压迫感,毕竟还要等一周才返校呢。”
“你想啊,到了大学之后,整个学校里连半个熟人都没有,每天都要和新的陌生人打交道,认识新同学的过程想必还是有些挑战性的吧?”
而本以为雨晨会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但她却在这里停住了。
不知为何,她看起来变得犹豫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事。
不过很快,她就将自己的心事分享给了我:
“所以今天过后,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
这个问题终于被问出来了,这是我们早在半年以前就已经预料到的现实:上大学就意味着分隔两地、难以见到对方,也就是所谓的“异地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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